大概被日光晃花了眼。
他把手缩回来,正悬在空中不知何去何从时,肖一憋了口气捉住了那只手,带到了自己耳边。
少年语气还是淡淡——
“魏寻,这是你欠我的,得还。”
要活着回来还给我啊……
肖一就这样握着魏寻的手,细细感受着那只手上熟悉的温度正颤抖着抚过他耳尖上的豁口。
是的,比日光还要刺痛魏寻的眼——
那道豁口。
如同贯日的白虹,生生撕开了肖一耳廓的皮肉软骨,也撕开铺在那一处的炽烈阳光,撕开魏寻肩上的咬痕,也撕裂他心肺。
一道口子,约莫一个小指节长短,让左耳上耳廓的地方裂成了两半。
“你之前答应和我庆生,却没有来,那是你第二次失约。”肖一轻声言道:“你记得吗?之前还有一次的。”
“我在房里收好包袱等着你,一直等了三天。第三天夜里过了子时你都没来。”
“外面有客人出了大价钱,于妈妈便进来寻我,她看见包袱只当我又要逃跑,抡开手就要扇我……”
“我怕极了,魏寻,我怕极了。”
“我什么都没有,但他们都说我长得好看,我也就只有这张脸了,吃饭活命都靠它。我那几天一直很细心的给脸上上药,敷上点粉就瞧不出什么了。”
“我怕我伤了脸你回头看见了就该不要我了……”
“我不能让她扇我的脸!然后我看到了桌上的剪子……”
肖一开始语无伦次,眼神左顾右盼。
“我不想伤她的,我只是吓唬她!我不能让她打我的脸……万一你看到了就不要我了怎么办!”
他越说越急,魏寻感觉到捏着自己的那只手开始觳觫着加力。
“可是我没力气……那三天我都没做事,连一杯酒都没出去斟过,不干活就没有饭吃!我饿……但我怕你来了撞见……万一你嫌我脏不要我了怎么办……”
肖一大口地喘息。
“可是她有力气,她力气大极了!我抢不过她……她把剪子夺了过去,她说我要杀她……可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只是怕!我怕……咳咳……”
我怕你会不要我。
激烈喘息已经变成了呛嗽,魏寻收回手无措的手把人抱进怀里。
从前,他总盼着能在肖一口中听到对方的过往,但现在——
他不想让肖一再说下去了。
此刻,他只觉这个人揽在怀里护着不够,捧在手心里疼着也不够。
自打从第一晚见到肖一趴在自己脚边那一刻起,就该把人衔在嘴里带走,含住了去哪都揣着,不叫任何人挨到边才行。
他努力回忆起那天抱走肖一的画面。
记忆里那天的肖一披散着头发,在他怀里时这只受伤的耳朵便贴着他的胸口,他恨自己为何这样都没发现。
但他又想起那天肖一到处都缠着白布,他只当是之前的伤裹了药,并没有多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