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梦里的点点滴滴,他记得另外一个自己,与另外一个贾珠,他记得那些荒谬事,凶残事,嗜血事,自也记得那些情感。
喜欢。
太子的嘴角微微勾起。
喜欢。
喜欢。
喜欢。
这种浓烈的情绪几乎挤占满了允礽的心口,叫他一颗冰冷的心都滚烫起来,仿佛也要被热意同化。
他克制地低头,在贾珠的额头吻了吻。
便用力地拢住了怀里的大宝贝。
马车轱辘轱辘,在春雨中滚动。
蒙蒙细雨中,湿冷的凉意一点都浇不湿少年滚烫的情意。
反倒是愈发狂热,仿佛永不止息的焰火。
如此绚烂。
…
一个吻。
贾珠愣愣地爬起来,捂着额头有些出神。
他做了个梦。
他梦到,在回来的马车上,他昏睡在太子的身上,而殿下任由着他的身体压在自己肩头,却只是温柔地注视着他。
……温柔。
一想到这个词语,贾珠都觉得有些好笑。
太子怎可能会有这样的神情……他是说,那自然会有,可不像是那种暧昧……
贾珠呆坐在床上,抱着被子有些茫然。
他还记得梦里,那个轻轻的吻。
贾珠很少做梦。
除了允礽的“梦”,便是那些恼人的春/梦。
后者的次数其实很少,但每一次,贾珠醒来后都会羞愧不已。
可从来……
没有这么温情柔软的梦。
就好像踩在一团棉花上,软绵绵,却叫贾珠唯恐在何时便一脚踏空,忍不住坠落。
“大爷,你醒了?”
郎秋探头,发现贾珠已经起身,便兴高采烈地说道:“殿下说你快要醒来,小的原以为说笑呢,没想到是真的。”
贾珠微愣,“殿下?保成在?”
郎秋把门推开些,让外头的日光落进来,叫有些昏暗的房间一下子变得无比明亮,他点着头说道,“昨日将大爷送回来后,殿下便走了。可今日殿下又登门拜访,估摸有一个多时辰了。”
贾珠愣愣地说道:“殿下对我,有些好过头了,是吗?”
不知不觉这句话就溜了出来。
郎秋有些紧张地看了眼门外,似乎是害怕贾珠这话被太子听到,快速地说道:“宝二爷正在外头缠着太子殿下说话。”
而后,郎秋犹豫了一下,声音更低了些。
“小的也的确有过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他们的确会很关心小的。”他尴尬地低头,“只是小的觉得,殿下对大爷,已经不能算是一般的好了。”
贾珠还记得自己那些想法。
保成或许是分不清楚朋友所代表的含义,所谓朋友,也无法将所有亲密的关系逐一包容……他应该……他本应该让太子分得更加清楚才对……
但。
如果一个朋友会时时刻刻记挂着贾珠,如果一个朋友让他遇险时毫不犹豫地抛弃自己,如果一个朋友喜欢和贾珠有超过任何身体接触的亲昵……
那是否,从一开始,判断错误的人,是贾珠自己呢?
贾珠摇摇晃晃地下了床,他的脸色无比苍白,叫郎秋一下子慌了神,“大爷,大爷,你一天没吃东西,现在可没力气……”
郎秋的话似是有些迟了,贾珠的确虚软得没力气,一下子软倒在地上。
他闭着眼躺了一会,感觉到有人试图搀扶着他,喃喃地说道:“郎秋,且莫要管我,让我在这里躺一会就好。”
“那可不成。”
太子的声音淡淡响起来,“虽不知道阿珠为何这么喜欢地毯,可你要是喜欢这个质地,便让你的床榻都铺满这些好了。可想躺在地上?这个怪癖还是快点戒掉的好。”
太子的声音一连串地输出,让贾珠连抬起眼皮的动作都失去了一点动力,甚至想捂住耳朵避开这聒噪。
好一会,贾珠被太子搀着在床榻边坐下,挨过那一场眩晕后,才缓缓睁开眼。
彼时,太子正吩咐郎秋,“去叫厨房准备些东西,清淡点,一点荤腥都不行。”
郎秋有些担忧地看了眼贾珠,低头退了下去。
太子敏锐地眯起眼,看向坐在床边的青年,狐疑地说道:“方才在我进来前,你们在谈论关于我的事?”
贾珠慢吞吞地说道:“郎秋不该与我说起太子过来的消息吗?”
太子摇头,“若只是这么简单,你那书童郎秋为何要这么看我?”
贾珠假装不解,“我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太子大步走到贾珠的身边,手掌亲昵地搭在贾珠的肩头,抱怨地说道:“得了吧,阿珠,他早已经过了那个害怕我的时候,难道他在隔了好几年,又被重新点燃了关于我的畏惧?”
他的脸上带着假笑,“孤可没对他做什么吧?”
是,太子是没对郎秋做什么。
贾珠闭上眼,声音软绵,还带着少许疲倦,“殿下昨日,今天前来的原因,是为什么?”他轻声细语的,“正如月余前,太子匆忙而又去,又是为了什么?”
贾珠重新睁开眼,看着太子的眼神却是炯炯。
“殿下有答案了吗?”
太子漆黑的眼眸落在贾珠身上,眉间有些困惑,他似乎拿捏不住此番贾珠如此咄咄逼人的缘故。他可没想到,贾珠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却是问起这个……
等下。
阿珠这个反应,难道是……
发现了?
太子在知道贾珠喜欢他之后,却隐忍到今日,一直没有主动提起的原因,非常简单,一来他不想影响到贾珠的科考,二来是此事到底惊世骇俗,倘若他们说开,太子担忧他们无法掩饰得好。
他从未如此体谅人,怕是把这辈子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了贾珠身上。
……可如果这是阿珠自己发现的,那也怪不得他主动了吧。
允礽的眼神如同捕猎的野兽般紧紧盯着贾珠,到他的嘴唇,再往下看贾珠的身体,四肢,那如同针扎般的感觉,令贾珠有些不自在地扭动身体。
他仍有些不习惯太子这种眼神。
好似要将什么东西生吞活剥,透着赤/裸裸的直白。
他怎么会……
是了,太子殿下的眼神从来都带着别样的滚烫,他为什么一次都没感觉?贾珠有些恍惚,他怎么会一点都没发现呢?
……那些错误的猜想,如今来看竟显得他有些愚笨。
这种浓烈的眼神……太子每每看他时,总会最先落在他的嘴上,然后才是其他。
贾珠怎么能将这每一次掠夺的渴望,都一心一意当做是朋友的凝视?
那些细小的猜疑,在太子直白到赤/裸的注视下,几乎如潮水冲垮了高高的围墙,如同狂暴的潮水一瞬间席卷了贾珠,让他的理智岌岌可危。
他几乎在那一刻面容羞红,那艳丽的红色晕染开来,几乎霸道地挤占任何一处的皙白,好似某种张狂的情感在冲垮了戒备后,在新霸占得到的领土耀武扬威。
倏地,太子笑了。
那个笑容绚烂无比。
他的笑声越发疯狂,一边大笑着,一边一个脚步转过,硬生生挤入贾珠的双/腿间,一个低头,便狠狠地咬住了贾珠的嘴巴。
那的确称不上吻。
实乃血腥的啃咬。
如同两头领地被蓦地侵占的兽,下意识的反抗叫他们的唇间满是血味。
半晌,那总算变得暧昧,柔软了些。
却还是磕磕绊绊,充斥着暴力的碰撞与无意识的争夺。
毫无经验的两人倒在了床上,他们的鼻子挨挨蹭蹭到了一处,仿佛是在嗅闻着彼此的来意,而后,贾珠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缓缓地泄去了力道。
有些委屈地哼哼了起来,嘟哝着疼。
太子却是发了狠,疼才是好呢。
他的心中被各种情
绪挤占,好似毛球滚落一地纠缠在一起,痒痒得很,酸涩得很,却又高兴得发狂。
——唯有痛苦。
他撕咬着。
——方才记忆尤深。
却又被贾珠无意识地舔舐着。
喜欢……
他没发现自己的眼角微红,却盖住了贾珠的眼。
太疯狂了。
就在刚刚那一瞬,他竟升起了一种要将阿珠吃下去的欲/望。
那种渴望如此强烈,几乎让他控制不住撕咬贾珠的冲动。
这无比丑陋,怪异的模样,当然不可落入青年的眼中,他盖住他的双眼,却又忍不住磨蹭着他带血的嘴角。
好喜欢。
真想,将他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