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礽的头疼得像是要炸裂般,抚着额头呻/吟了一声,他又将脸埋在身旁那人赤/裸的肩头,不自觉地蹭了蹭。
湿腻的触感,让他本能觉得哪里不对劲。
……赤/裸的皮肤?
允礽猛地睁开眼,正看到一片皙白的皮肤,上面布满咬痕,若非这是在人的身上,他更觉得这是野兽的撕咬。
他往上看,阿珠的脸庞落入他的眼里。
贾珠睡得很不安稳,他的脸色苍白,哪怕是在梦中,眉头都是紧蹙。允礽下意识摸了摸他的眼角,那微微湿/润的光泽,叫允礽不由自控地屏住呼吸。
他往下看,就发现他方才是倚靠在阿珠的怀里睡着的。
太子的脑袋突突发疼,可他的视线却凝固在那赤/裸可怜的皮肉上。
他定然是非常、非常用力地咬过某处……
他盯着微翘的可怜皮肉沉默,他做了什么?
允礽晕乎乎得很,这对几乎从来都没醉过的太子来说,实在是难得。
他在吃醉后,把阿珠弄成这德性?
允礽的记忆里满是空白,他茫然捂着额头,挣扎着爬了起来。
他本能想再回到贾珠的身边,可眼下允礽更想找回自己空白的记忆,他低骂了一声,将被褥给贾珠盖了回去。
这些细微的动作虽叫贾珠有些感知,可他的确是太困太累,只朦胧意识到一会,就又转身睡去。
允礽下了床,发现自己也是赤/裸着上身,下头倒是还穿着裤子。
视线在地上逡巡了一圈,很好,不管是自己的衣服还是阿珠的衣服,都被同等待遇地撕碎成条状。
太子赤/裸着脚站在微凉的空气里,纳闷起自己酒后的德性。
他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都这个时候,都没有人来叫他们,阿玛已经知道了?
不然可不会任由他们睡到这个时候。
允礽给自己倒了杯水,捧着茶杯喝了两口,开始在几乎扒拉不出任何记忆的脑袋里寻找着最开始的起源。
……允禔。
当然,和酒有关的事情,只会和这位大皇子有关。
在回忆起这个罪魁祸首后,允礽总算想起一些片段。
在昨日下午,他送走贾珠去休息,并打算再打一会靶的时候,允禔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瓶小东西。
太子在看到这东西时,就忍不住翻白眼,“你到底是多……罢了,你自己的事,孤不掺和。”
太子旗帜鲜明地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允禔一把抓住了允礽,笑嘻嘻地说道:“保成啊,你这话就不对了。咱们可是兄弟,你知道兄弟姐妹是做什么的吗?有福同享,有难同担!我这是惦记着你,在宫外侥幸得了这美酒,这不就来找你了?”
允礽无语凝噎,“你要在这个时候和孤有难同担?”
允禔假意听不懂地拍了拍允礽的肩膀,“说反了,是有福同享!”
允礽连瞪他的动作都直接省略了,毕竟瞪人还要浪费自己的体力。他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表示与自己无关。
什么有福同享?
他保准这个臭大哥就是觉得只有他自己,要是被阿玛抓住后,无法承受住康煦帝的狂风暴雨,这才一定要找允礽来分担压力!
允禔的大手压在允礽的肩膀上,微笑着说道:“不成,做大哥的怎么能不让做弟弟的也感受到其中的美味呢?”
回忆到这里的时候,允礽的脸色已经不怎么好看。
虽然他想不出来自己是怎么被允禔绑架走的,但他那粗蛮力气肯定是其中一个原因!
允礽头疼地看了眼还在床上安睡的贾珠,将最后一口冷茶水吃下。
门外响起了非常轻微的敲门声,似乎是在试探。
允礽面无表情地打开了门。
太子的脚步几乎无声,哪怕是将耳朵贴到门边的大太监都没有发觉,门打开的时候,这几个一个赛一个都差点栽倒在地上。
好不容易稳住了自己的身体,一抬头看见冷脸的太子,他们扑通就跪下了。
允礽压着声音,“去给孤和阿珠准备换洗的衣裳,还有……”
他的视线敏锐地在这几个大太监的身上徘徊。
他们下意识绷紧了皮。
“玉柱儿,你跟孤进来。”
被选中的玉柱儿没有往常会有的高兴,反倒是战战兢兢,在跟着太子去了次间后,更是如此。
允礽慢条斯理地穿着衣裳,平静地说道:“这么害怕?看来孤昨日做的事情,还不止如此。”
玉柱儿语气艰涩地说道:“殿下,您昨儿,喝醉了。”
“说点孤不知道的。”
允礽冷声,“我和允禔喝醉后,发生了什么?”
玉柱儿嗫嚅着,轻声说道:“殿下不只是和大皇子吃酒,也与几位小皇子一起。最先喝醉的人,是大皇子。”
这很稀奇。
毕竟大皇子的酒量是真的不错。
但这一回的酒是烈酒,其他几个都不敢多喝,唯独他吃得最多,自然这醉意起来时,也是大皇子最先。
毕竟大皇子偷偷摸摸带进宫里的,何止在太子面前晃悠的那一小瓶?
“大皇子在外头打了一套醉拳,正巧踹烂了一堵门,那时候殿下还保留着一点理智,就让宫人们带着自己的主子都散了。”玉柱儿低着头,“然后奴才就和王良那几个一起将殿下带了回来。”
本来他们是想让太子回寝宫休息,却没想到,殿下压着的酒意也逐渐散开,一直嘀咕着要找阿珠,在没看到贾珠之前,太子根本就没安分过。
他的身手让这些太监们都搀扶不住他,只能勉强拖着他往偏殿去。
在看到偏殿休息的贾珠后,太子才安分了一会,还非常乖巧地自己扒了外裳,在贾珠的身边面朝下地躺了下来。
允礽沉默了一会,“那这如何解释,这地上的衣服碎片?”
最起码,从玉柱儿讲述到这里的情形来看,虽是有些离谱,但也还不算过分。
玉柱儿悲愤地想,这些都是后来的事了。
“后来,珠公子醒了……”
贾珠醒了,从他们的示意中得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后,还没怎样,太子也跟着醒来了,狠狠闹了一场。
当太子从玉柱儿的嘴里得知,醉鬼的自己一直追问着贾珠喜不喜欢自己时,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然后呢?这跟我撕毁了衣服有什么关系?”
太子开始担心,莫不是自己昏了头,在喝醉的时候强行把贾珠给……
可他也没猴急到这个地步吧?
他忍不住想去看一眼阿珠的模样,但再一想他身上斑驳的痕迹,又带着莫名的气虚。
玉柱儿低着头,没看到太子脸色的变化。
他低声说道:“就在这个时候,万岁爷来了。”
康煦帝是听闻了大皇子闹出的这一桩事,这才闻讯赶来。在来毓庆宫之前,他还先去了乾西五所一趟。
因为,事情就是从乾西五所闹出来的。
那时,乾清宫收到消息,说是大皇子在乾西五所大闹,把窗户都打烂了。康煦帝气急,却又觉得奇怪,御驾抵达乾西五所,就发现其他几个皇子也凑在外头看热闹,一个个萝卜头看过去,他们身上全部都带着浓烈的酒意。
这就让康煦帝的脸色不太好看。
几个萝卜头还没发现皇帝来了,正嘀嘀咕咕地看着允禔四处威风。
“啊!大哥把他最喜欢的花瓶给砸碎了,等他清醒过来,会不会生气啊?”
“我的天,最后一面窗户也没了,这下四处漏风……”
“哈哈哈大哥怎么还惦记着这个时候爬屋顶啊,他就不怕摔下来吗?”
“你们快看,大哥爬上去了!”
一声惊呼,几个皇子都在门口挤来挤去,就是为了看清楚发生了什么。
八皇子软绵绵地顺着他们的力道软化下来,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康煦帝的眉头微跳,身旁的梁九功连忙亲自上前,将昏睡过去的八皇子给抱起来。
八皇子是这里面岁数最小的皇子,其他的皇子还没搬迁到乾西五所过来。
梁九功刚把小皇子抱起来,也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气。
当是喝了酒后,睡了过去。
梁九功的突然出现,吸引了这些小皇子的全部注意。他们一个两个都呆呆地站着,跑也不敢跑,有些害怕地一个个杵在那里。
康煦帝沉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几个皇子面面相觑,脸上都是红扑扑的,全是酒气,他们互相对视了几眼,嗫嚅着不敢回答。
是不敢,还是不想?
康煦帝微眯着眼,又问了一遍,“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是没有声音。
皇帝的脸色变得高深莫测起来,几个不敢说话的皇子颤巍巍地害怕阿玛生气,却见他平静地说道:“既然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就一起承担罪名。在宫中饮酒作乱,还闹出这样的麻烦来,就罚你们抄写宫规百遍。”
三皇子的脸色古怪,哼哧了一会,憋出一句话,“阿玛,八弟的岁数太小,还不能写那么多。”
他倒不是真喜欢八皇子。
那个跟屁虫的小不点才几岁,还是养在惠妃的宫里,他根本懒得记挂。
可方才的饮酒里,小孩本是不想吃的,吃上头了的大皇子自己兴冲冲地拿筷子沾了一点给八弟,后来又稀奇古怪地让他喝了小半杯,这才倒霉地卷入这件事。
要他抄写百遍,怕是半年都不能出门。
允祉这么说完,允禛也点着小脑袋说道:“阿玛,八弟真的和此事没关系,他是被大哥灌的。”
别的不能泄露,但这件事总可以吧?
允禛开始打算盘。
见允禛这么说,其他几个小崽子也继而两三地说道此事和八弟没关系。
康煦帝摸着下巴,耳边还是那个爬上屋顶唱歌的允禔的歌声,眉间不由得跳动了几下,咬牙切齿地说道:“很好,既然与保清有关,那九十遍由他来,剩下十遍,还是得允禩自己抄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