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妹妹,对不起,我也喜欢明德哥哥,你可以把他让给我吗?”许翘低垂着秀眉,泫然欲泣,葱白的手指绞着手里的一方帕子,端的是我见犹怜。
梦里场景一换,竟到了许蔚高中的日子。她熬了两天两夜,绣了一个荷包,因为早上起晚了,赶到城外只瞧见马车远去的背影。许翘竟然也在马车上,正将一个荷包递给许蔚。
隔得太远了,她瞧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却见许翘满面春风,而许蔚笑了笑,将那个荷包收了下来。
画面再一转,到了她和许蔚大婚的日子。可那盖头下,新娘分明不是她,而是他义妹许翘。
她拼命地声嘶力竭,却无人理会,更无人听到,只听得媒婆高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云姝猛地睁开眼睛,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她四下里看一看,几位姑姑早就进入了梦乡,屋内只有她一人坐在那边。
发了会儿呆,云姝才觉得腹中空荡荡的,竟是唱起了空城计。无奈之下,她只好偷偷摸去膳房,随便摸了点吃食。
吃完后,云姝沿着夹道去到河边洗手。
凛冬时节,万物凋零,夹道边本该花木葳蕤的园林内而今只剩光秃秃的枝丫,狞恶地伸向天际。
月华如水,安静地洒照在雪色的地面上,如此美景,却只映照出惨淡的光芒。
云姝觉得可惜,脑中灵光一闪,从衣襟内掏出了一块白色的帕子。只见她皙白细长的手指灵巧地翻动了几下,那块帕子就变成了一朵白色的梅花。
她将这朵“梅花”提起来,放在眼前瞧了瞧,又抬手将之搁到了树枝上,唇边才有一丝笑意。
俄而冷风袭来,吹得她紧了紧衣衫。
她唇边的笑容又落了。
心道:哪有这么大的梅花呀?
正要离去,忽听得前面传来脚步声。她心里一惊,踯躅着要不要避开,那脚步声已经到了近前。
透过枝叶罅隙,云姝打眼一瞧,月色下一道磊落修长的身影,竟是许久未见的皇帝。他正静静望着她,一双淡漠的眸子黑而深邃,如潭水一般。
她此前毫无准备,没想到在这种情境下再见皇帝。
目光对上他冷漠的视线,不知为何,竟有些陌生,也下意识地拘谨了几分。
“陛下。”她忙躬身行礼。
“你怎么会在这儿?”皇帝的声音冰冷沉静,听在耳中,让人莫名战栗。
云姝不敢不答,喏喏道:“公主即将出嫁,宫里需要绣娘,我是征兆入宫的,这次也在随行之列,过来洗一下碗碟。”
他低头瞧一眼她手中,云姝这才想起,除了碗碟,她手里还捏着一朵帕子叠着的梅花,也不知道刚刚那傻里傻气的模样有没有被他瞧见,此刻已是窘迫难当,忙将帕子胡乱塞到了袖子中。
他不说话,气氛就更加凝滞。
云姝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听得他冷淡道:“退下吧。”
云姝如蒙大赦,飞快告罪离开。
回到院内,她才拍着胸口悄悄松一口气。却见冬卉低头就着纱灯在绣什么,弯腰凑近:“这是什么?”
因着人手不足,李全那日次日便将冬卉也一并调过来了,说是给她做个伴。现下里,两人正住一个院子。
“雍王的褂子。”冬卉道,“李公公送来的,说是这襟口有些单调,让我给绣些章纹。”
云姝看一眼,发现她绣的是火龙纹,因规制所限,便是四爪,笑了笑说:“可别绣错了,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冬卉撇嘴:“我还没有那么傻!”
云姝便也只是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