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昏黄的烛光晃动,宝扇绵软好奇的声音响起。
“……吞吐烈火吗,该是怎样的场景?”
宝扇柔柔地坐在床榻上,随手扯过半边棉被,盖在她双腿。烛台闪烁着橘黄色的光芒,映照在宝扇细腻的脸颊,和微乱的发丝。
听到游东君口中所讲,谭家生辰宴会上,有杂耍艺人喷火的样子。宝扇瓷白柔弱的脸蛋上,显现出她这个年纪,少女的娇憨来。
游东君虽然不是生的笨嘴拙舌,但此刻,也无法将那杂耍人吐火的画面,栩栩如生地讲述出来。游东君眉峰微凝,踱步至房间的角落,他随手端起未点燃火焰的烛台,神色端正。
游东君从腰间摸出一枚明黄色符咒,夹在指尖,他声音清冷地说道:“便是如此——”
只见游东君缓缓道:“他先是饮下清酒,却并不吞进腹中,而是将清酒含在口中。而后,那杂耍人朝着木棍,大力一吹——”
游东君张开唇,轻轻一吹,指尖的符咒,顿时朝着烛台飞去。只见到符咒刚碰到烛台,便迅速地燃烧起来,不过转瞬间,便点燃了烛台。昏暗的灯火,在游东君轮廓流畅的下颌,镀上一层薄薄的金色。游东君全然不知,他专心致志地讲述杂耍人时,平日里做出的冷淡姿态,于此刻荡然无存。
仿佛在此刻,站在宝扇面前的,不是那个心中只有大道的小道士。只有用道法,试图重现宴会上,杂耍人施展本领画面的游东君。
两盏烛火,在宝扇的美眸中轻轻闪烁,越发衬得她双眸亮如星子。宝扇眉眼微弯,唇边露出清浅的笑意。
宝扇人生的柔弱,连脸上的笑容,都是轻柔至极,透着楚楚可怜的姿态。她唇角微扬,眉梢眼底都藏着笑意,只是因为身上寒症未好全,欢喜之中,夹杂着一份病弱。
宝扇扬起绵软的柔荑,轻唤着游东君过来。
待游东君走近宝扇身边时,宝扇并未站起身子,而是微微扬起脑袋,似乎要同游东君说些什么悄悄话。分明屋中,只有宝扇和游东君两人,纵然宝扇有什么言语想要诉说,直接说出来,也不会让旁人听见。
但宝扇如此举动,不仅是为了隔墙有耳,更是要拉近和游东君的距离。两人之间窃窃私语,自然比平时里的交谈,多了几分亲近。
见状,游东君果真下意识地俯下身去。宝扇扬起瓷白的脸颊,侧身在游东君的耳边,留下几句轻柔的话语。
宝扇仿佛姿态柔弱的柳条儿,半依偎在游东君的身上。她未曾将自己的全部身子,都送进游东君的怀里,那般会显得轻浮不堪。如今这般,宝扇身上单薄的衣裳,和游东君的道袍相触,宝扇轻轻言语之时,甚至能听到衣裳交错发出的沙沙声响。
只是衣裳彼此触碰,游东君不好推开宝扇,只得紧绷着脸,凝神细听宝扇口中所说。
宝扇的身上,带着清浅的淡雅香气。梁城本就是梅雨时节,空气中透着潮湿。任凭是心性再坚定的人,面对这般藏着黏意的空气,都不禁生出几分心烦意乱来。
而此刻,宝扇身上的幽香,便显得格外不同,让人忍不住靠近,俯身轻嗅。游东君冷凝的眉峰,在闻到淡雅的香味时,不禁微微舒展。
宝扇带着颤意的柔怯声音,被送到游东君的耳中。
她轻声说道:“道长今日,只讲到此处便好。余下的,我想待明日再听。”
游东君不解,自然也就询问出了声:“为何?”
宝扇纤长的眼睫轻垂,声音轻柔:“因为今日道长所讲,便足够我回味许久。想来在梦中,我也能梦到自己,和道长一同去了生辰宴会,看到杂耍人喷火的热闹景象。倘若道长今日讲完,我便只能做一夜好梦。若道长讲上两日三日,那……每日夜会周公之时,我都能与道长相伴而行,再去赴生辰宴。”
游东君沉默不语。
见他这副模样,宝扇顿时一慌,脸颊微微发白,她颤着声音说道:“……我可否是为难了道长。想来也是,道长日夜忙碌,哪里为了我的好梦,而夜夜来此……”
游东君摇首,声音清冷:“可以。”
宝扇所提,哪里有半分过分之处。宝扇生长在大山之中,头次遇到梁城的盛景,却因为身上有疾,不能亲自赴宴。如今,宝扇所求的,不过是游东君仔细描述,供宝扇做梦之时,能仿佛觉得,自己去了宴会。这般小心翼翼的请求,让人听之,只觉得越发怜惜宝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