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黑眸微沉,那句“表妹”在唇齿间流连片刻,才最终喊出口:“表——妹。”
“嗯。”
看着宝扇面色绯红,沈云山心中微妙。但他来不及仔细思量,便看到了沈刘氏。沈刘氏手中提着一根麻绳,那麻绳的尾部系在母鸡脚上。沈刘氏手掌往母鸡身上一拍,吓得母鸡瞬间扑腾着翅膀。
“到了家门口,这母鸡还想逃跑,还好抓到了,不然便惹了笑话了。”
沈云山伸手,要接过母鸡。却被沈刘氏避开,轻声嗤怪道:“莫脏了你的手。”
至于宝扇,沈刘氏更不会将母鸡交给宝扇拿着。那弱不禁风的身子骨,怕是连母鸡的力气都比不过,让它再逃了。沈刘氏牢牢地攥紧手中的麻绳,将它放进自家的鸡圈里。
更深露重,一时半会儿不能收拾屋子。沈刘氏便要宝扇同她住在一屋。宝扇自然点头称好,转身取棉被,铺床榻去了。
待沈刘氏回屋,看到的便是铺得整齐的棉被。宝扇看到沈刘氏,怯怯地站起身来,柔声道:“这棉被太新了,我从未用过……姑姑家里,还有没有旧些的棉被,我不打紧的……”
见状,沈刘氏对宝扇越发怜爱,暗道宝扇过去吃了太多的苦,这才如此小心翼翼。
沈刘氏拉着宝扇,在床榻坐下:“那棉被便是你的,今日时辰不早了,待明日,便将云山隔壁的屋子收拾出来给你。云山平日里会念书,你若是睡眠浅淡,便用另外一处远些的屋子……”
宝扇轻轻摇首,眉眼中尽是温顺:“我无妨的。云山表哥学识出众,能听到他亲口诵读,也能让我长些见识。但总有些忧心——因为我从未进过学,云山表哥会嫌弃我粗鄙不堪。”
宝扇一番话语,倒是叫沈刘氏心中畅快,她生平最看重的,莫过于沈云山这个出息的儿子,宝扇赞沈云山学识,便让她觉得春风得意。
沈刘氏宽慰着宝扇:“云山性情温和,怜你命苦,定然不会嫌弃你的。”
但宝扇仍旧黛眉微蹙,欲言又止:“方才,天色昏暗,我一时不察,险些摔倒在地,还连累了云山表哥,他定然觉得我蠢笨了。”
宝扇将自己从地面捡起来的外衫,递给沈刘氏,正是刚才,沈云山扶起宝扇时,不慎从肩膀滑落的那件。
“姑姑,将这件外衫交还云山表哥罢。我本想着,这外衫沾染了尘土,理应洗过后,再还回去。但恐云山表哥喜净,不愿旁人沾染他的衣裳,便没有……”
见宝扇行事妥帖,沈刘氏心中更喜。
沈刘氏行事勤快,因此旁人即使再过勤恳做事,也比不过她。但若是因为想讨她欢心,行事逾越,便会让沈刘氏不喜,觉得此人心思宽泛。而宝扇言行举止拘谨,看到沈云山没有生出攀附之心,让沈刘氏仅有的一丝担忧,也顷刻间烟消云散。
沈刘氏将外袍拿到沈云山屋中。
“你已经见过宝扇,以为如何?”
沈刘氏询问道,日后同住屋檐下,她自然希望两人关系和睦。
沈云山眼眸微沉,轻声道:“娘可知道这……她的脾性如何,可不要为家中惹来祸患?”
沈云山刻意忽略“表妹”的称呼,宝扇虽然命苦,但在沈云山心中,唯有他们母子二人是紧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