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一啸看着手中崭新的外袍,语气悠悠道:“当真便宜了那卑贱奴隶,能穿上你亲手做的衣裳。”
宝扇面露嗔怪:“爹爹莫要胡说,不让乌黎穿衣,难不成让他赤着身子,走在街上。旁人不知道乌黎的名讳,定会嗤笑爹爹,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拿不出来。”
这番话语,让董一啸想起醉酒之时,逼迫乌黎穿胡姬衣裙时的言辞。他那时,便是态度强硬,若是乌黎不肯穿戴胡姬衣裙,便要其赤着身子。如今仔细想来,董一啸不禁汗然,只当醉酒之人,什么胡言乱语都能说出口。
董一啸将外袍扔给乌黎,嘴中念念有词道:“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穿上宝扇亲手制的衣裳。”
闻言,乌黎沉静如水的眼眸,泛起轻微的波澜。
被质地绵软的外袍包裹着,乌黎紧绷的身子,也不免微微舒展。他扬起手臂,看着袖口灰色滚边处绣着的福结,是用来祈求安康的。想起董一啸的话,乌黎眼眸轻闪:这样细致熨帖的外袍,原本是为了哪个男子缝制的。
总归不是为了地位低微的奴隶。
董一啸仍旧没有放弃,将乌黎引荐给安宁郡主。在董一啸看来,安宁郡主财大气粗,而且喜爱美色,若是乌黎得到了安宁郡主的青睐,自己定然能获得一笔不少的银钱。董一啸带着乌黎,前往专门驯养奴隶的地方——奴苑。
宝扇自然想要跟着去,若是任凭董一啸随心行事,将乌黎驯养一番,难免会步入梦中的命运。但宝扇心中清楚,她启唇表明,自己要跟着前去,董一啸定然不会允许。自从奴肆那次,董一啸在回家的路上,面色便阴沉如水,大有后悔之意。
宝扇便没有提出要同去之事,只询问了董一啸几时回,家中的婆婆做晚膳时,要不要给董一啸留上一份。董一啸此去,要在奴苑好生打探,归家的时辰自然不定。若是准备董一啸的膳食,待他回来之时,饭菜定然凉了。热过的膳食,滋味便不甚美妙。
因此,宝扇明知董一啸的答案,却偏偏要问出口。
董一啸果然出声拒绝。
“晚膳做你自己的就好,也不必等我,留一盏灯火便好。”
宝扇蛾眉轻拢,姣好的面容上闪过纠结神色,缓缓开口道:“爹爹是又要饮酒做乐?”
“并非如此。”
宝扇欲言又止,心中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诉说,但到柔唇边,只化作了简单的一句话:“爹爹说如此,便如此罢。”
见宝扇这模样,分明是不相信。董一啸前些日子刚许下承诺,自然不肯在宝扇面前失言。可董一啸回家时,定然已经是深夜,他又不能将睡梦中的宝扇喊醒,向她证明一番,自己当真没有饮酒。
董一啸悠悠叹气,朝着宝扇说道:“贵人们金口玉言,一诺千金。我董一啸的诺言不值银钱,但总归是算数的。这样罢,你便跟着我同去奴苑,瞧瞧我是否信守承诺。”
得到想要的结果,宝扇却并未立即答应,而是眉眼中浮现愁绪,吞吞吐吐道:“可是爹——你说奴肆中的人,心思不正,要我离那里远远的。”
董一啸说过这些,奴肆那些人确实是不安好心,一双招子仿佛黏在了宝扇身上,让人瞧了不喜。但董一啸觉得,有自己在旁边,即使有心怀不轨之人,也不敢做出僭越的事情来。
“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