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丫鬟彻底没有了隐藏的心思,她“扑通”一声跪在地面,将谢观悔婚之事,尽数归咎在宝扇身上:“……小姐千般好百般好,要不是那秦家庶女,谢公子又怎么会毁掉婚约。秦家庶女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知道私底下勾了多少男子,还装作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
尹小姐虽然对宝扇多有怨恨,但却并非是偏听偏信之人,她强撑身子上的不适,手臂扬起,狠狠给了丫鬟两巴掌,直打的丫鬟跪趴在地上,身子发抖。
“秦宝扇当真可恶,但你不该言行无端,平白惹了谢公子嫌恶。念在你跟在我身边有些时日,便不将你发卖到贱民聚集处,做一个不得温饱的乞儿,只将你扔到青楼楚馆。”
丫鬟捂着脸,闻言双眼圆睁,开口连声告饶。尹小姐却没有丝毫动容,只看着几个小厮,将丫鬟拖拽出去。
得知谢观退回了婚书,当真要断绝了谢家同尹家的婚约,尹小姐特意将脸色化的惨白,一副失了血色的模样,身形踉跄地去寻谢观。
在尹小姐身旁伺候的丫鬟,看着尹小姐过于发白的脸颊,一脸的欲言又止。丫鬟心道过犹不及,尹小姐从楼阁上摔落,身子本就有伤,不过稍微润色,定然叫人看了心疼。只是妆容如此浓烈,不免有些虚假,好似不久于人世一般。但丫鬟最终没有开口劝告,因为她想起了之前在尹小姐身旁伺候的,便因为管不住嘴巴,如今下场凄凉。
谢观身形挺拔,眉眼温和,但对于开口退婚约之事,并不多犹豫纠结,反而有几分强硬,任凭尹家如何好言相劝,谢观都不肯松口。
在丫鬟的搀扶下,尹小姐走进了厅堂,她神色惨淡,勉强保持住平日里的端庄。
看到尹小姐难堪的脸色,谢观心中并没有半分动容,反而生出了嫌恶。与宝扇两情相悦之时,谢观经常流连于脂粉铺子。宝扇喜素色,连脂粉口脂都是极其淡雅的颜色,因此谢观一眼便瞧得出,尹小姐的脸上,究竟是真真切切的病容,还是用脂粉涂抹出来的假象。想起因为尹小姐而受伤的宝扇,看着面前虚假的面容时,谢观越发目不斜视,只道两人性情不合,若是强行成了亲,也只会是怨偶,而非佳侣。
任凭尹小姐如何示弱,甚至舍弃了贵女极其看重的颜面,软了声音解释,是她一时冲动,才做出了错事,日后定不会这般。但素家耳朵软的谢观,此时却连眉峰都未皱起,声音平静。
“谢某心意已决,尹小姐莫要多费唇舌。”
脸颊上的热意,透过厚重的脂粉显露出来,尹小姐脸色涨红,几乎是嘶喊出声。
“你竟这般执着,非要与我解除了婚约?在这之后,又会如何,你难道当真要迎娶一个庶女为妻,被旁人嗤笑?”
庶女并非不能做正妻,但其夫君的权势地位,往往是处于低位。
世家交往,看的是两家的底蕴地位,主母娘家的地位,往往也会包含其中。谢观若是当真迎娶了宝扇,对谢家的权势地位,生意往来,全然没有裨益。
尹小姐不相信,谢观会迎娶宝扇,即使情意再浓,终究只是庶女而已,上不得台面,只能做权势之人的宠妾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