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将宝扇丢给了身旁的侍女,她堂堂王后之尊,定然不会为了一个小侍女而劳心费神。被留在原地的宝扇,如同提线木偶般,被众多侍女拉扯着,去沐浴更衣,周身上下都涂抹了滑腻的香膏,没有一处被遗漏。
趁着众位侍女转身的空闲,宝扇轻轻嗅着手腕的芬芳,淡雅惑人,是莲花的香气。听侍女们所说,这莲花香膏,是用上百株莲花制成的,只取用最里层的莲花花瓣,佐以荷叶上的清露,再添之半粒圆润的莲子,碾磨成膏状,气味幽香中,带着几分清冽,味道经久不散去。
从贴身的里衣,到衣裙外面的罩衫,都是侍女们精挑细选,既不逾越宝扇作为小侍女的身份,又将她装扮地如同系着红绸的玉璧,只等送到那人的手上,让他亲手解开包裹周密的红绸。
宝扇被领到一处偏殿,手中被塞上一只茶盏,隔着薄薄的青瓷,宝扇能感受到,茶盏底部传来的温热触感。
侍女叮嘱着宝扇:“屋里那位,便是捉来北郊猛兽之人,名唤容昭。除掉这等祸患之后,他定然耗费了许多心神,正需要有人宽慰心神,为他解除乏累。”
宝扇便是王后亲自选出,替容昭松弛心神之人。
宝扇轻垂下脑袋,语气怯怯地应了声是。
屋门被推开,宝扇心如鼓躁,只觉得双腿发软,但仍旧强撑着向偏殿走进去。宝扇的两条腿刚刚迈进门槛,便听到“吱呀”一声。宝扇转身向身后看去,只见门扉紧锁,丁点缝隙都无。
那如同巍峨高山般的人影,原本正端坐着,听到有声响,他立即站起身,朝着门扉的方向望去。
与那黑黢黢的眼神相对,宝扇只觉得自己被野兽盯上了,她慌忙地垂下脑袋,躲开那人的视线,心中惴惴不安:这人生的如此高大,好似山中野狼般。
容昭浓眉紧锁,他家境贫苦,整日紧衣缩食地过日子,听闻王后亲口许诺,凡除掉北郊猛兽者,能得珍宝。他这才孤身入山林,耗费了三日,将那凶狠的猛兽拖出来。可王后只将他留在这里,嫌弃他衣裳破旧,让他梳洗换衣,却连半句关于珍宝的话语,都未曾提出。待了这几日,容昭的耐性早已经到了边缘,他虽然不愿意恶意揣测这些王公贵胄,但如今的种种待遇,让他不禁怀疑起:莫不是他们不舍得珍宝,故意拖延至此。
容昭已经不愿意再等候,他原本打算去找王后,既然他们不愿意兑现承诺,将珍宝赠送给他,那便将猛兽的尸身归还于他。容昭将这猛兽的皮毛扒下来,卖给皮毛贩子,还能挣些银钱。
只是容昭没等到王后的身影,却看到一模样可人的小侍女,怯生生地走到他身边。
容昭目光冷冷,视线轻轻掠过纤细柔弱的腰肢,心中暗嗤:富贵人家锦衣玉食,怎么养出来这般瘦弱的侍女。容昭浓眉紧皱,暗暗思量,莫不是这家人苛待侍女,才积累下来的银钱,如此看来,他想要兑现的珍宝,怕是得不到了——只是那猛兽,必须要带走。容昭紧了紧拳头,想到:若是他们百般阻拦,既不肯让自己带走珍宝,也不愿意归还猛兽,只能以蛮力相搏了。
越靠近容昭,宝扇胸腔传来的跳动声,越发急促不稳,一颗心仿佛悬在了喉咙处,让她喉间发涩,半晌都说不出话来。眼前的人,已经换了得体的新衣裳,但隔着层层布帛,宝扇仍旧能看到肌肉绷紧的模样。容昭的肌肤,不是富贵人家惯常养成的白皙,而是日光倾泻泼洒的颜色,比麦穗的颜色更浅,像是涂抹上了一层薄薄的蜂蜜,处处彰显着康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