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玲珑紧皱眉峰,她与宝扇只有匆匆一面,便是在清风潭那次,宝扇如云鬓发间,似乎只佩戴了一只桃木枝,只看色泽,微微发枯,似乎佩戴了许久。宝扇若是有什么羊脂玉钗,早早地就该佩戴了,何必戴什么桃木枝。曲玲珑心中狐疑,又听白季青语气淡淡地说道,那玉钗像是谢文英亲手赠送。
曲玲珑当即呆愣在原地,竟然是谢文英相送?她猛地摇头,否认了这件事。不,不可能的,谢文英下山那次,她央求过后,谢文英才答应为她带簪子。这般女儿家的请求,除了她,谢文英不会允诺旁人。
或许是出于对谢文英的了解,也或许旁的什么,曲玲珑不愿意相信,那白桃羊脂玉钗是谢文英亲手送出的。
曲玲珑向来是行事随心,她站起身,随口问了宝扇的住所,便将白季青抛在屋内,急匆匆地去兴师问罪。
院门被猛地推开时,宝扇正用木盆浣洗着刚采摘的朱红果,这是百味刚刚送来的,据说味道甘甜可口,宝扇还未来的及品尝,便被突然传来的巨大响声惊吓到,柔荑轻颤,扬起阵阵水花。
曲玲珑脚下生风,急匆匆地走到宝扇面前,不必她出声质问,便将那袅袅青丝中的白桃羊脂玉钗瞧得仔细。宝扇转身看她,玉钗下坠着的两枚铃铛,发出泠泠的响声,扰乱人的思绪。
宝扇轻启檀口,斟酌着称呼,柔声唤道:“玲珑……”
她白皙柔弱的手掌,已经从木盆中收回,芊芊玉指上堪堪悬着几滴晶莹的水珠。曲玲珑顺势望去,便见到木盆里摆放着的颗颗圆润饱满的朱红果。
胸口仿佛被闷热的淤泥堵住,曲玲珑口中尚且残留着朱红果的甘甜味道,此时却突然变了滋味,异常苦涩。她眼尾带着红意,厉声道:“闭嘴!”
宝扇身子轻颤,双眸闪烁着盈盈水光,她不清楚,曲玲珑为何气势汹汹地赶到她的院子,还如此疾言厉色。
宝扇这副温顺可怜的模样,丝毫没有让曲玲珑的怒火减轻。曲玲珑倒是宁愿宝扇嚣张跋扈,故意炫耀,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如同一拳打在了松软的棉花上。曲玲珑责问道:“你头上的玉钗,是从哪里来的?”
宝扇声音柔柔,细声答道:“是文英师兄送的。”
她注意到曲玲珑泛着寒意的目光,脚步不禁向后退去,若不是怕失礼,宝扇几乎想将头上的玉钗取下,仔细藏起来,好躲过曲玲珑的灼灼目光。
曲玲珑听到“送”,心中百感交集,她想要什么簪子,还要好生央求一番,谢文英才会“带”回云凝峰,而宝扇却什么都不用做,甚至连嘴皮都不用张合,便有人“送”到手中。曲玲珑看着宝扇垂下眉眼,一副琉璃易碎的模样,纷繁的思绪逐渐平稳,心中有了决断:大师兄才不会送宝扇玉钗,定然是眼前人耍弄心思,故意激起她心中怒火。
可看着那白皙泛着粉意的玉钗,曲玲珑还是觉得分外碍眼,她伸手去摘那白桃羊脂玉钗,却被宝扇侧身躲开。曲玲珑双眼圆睁,转身瞥向木盆里的朱红果。
用来浣洗朱红果的水,大概是云凝峰的泉水,清冽澄澈,在盈盈水光下,朱红果显得越发饱满红润。
凛冽寒风吹来,却吹不平曲玲珑心中的燥意:她有血玉簪,宝扇便让谢文英送白桃羊脂玉钗。她尝朱红果,宝扇不知从哪里也搞来满满的朱红果。那下一次呢,她又要争抢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