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世界三(二十一)

一贯与萧与璟不合的赵术,垂在腿侧的拳头紧紧握着,他将目光放在了宝扇身上,却被萧与璟长臂一伸,将人彻底揽进怀里,连片衣裙都不能看到。

宝扇不知道两个人之间的眉眼机锋,窝在萧与璟怀里,闷声闷气道:“车夫在茶棚那里等我们。”

“好。”

萧与璟嘴里应着好,手上却未松懈分毫,反而将怀中的人越发揽紧了。他带着宝扇,走到赵术面前,冷声道:“赵郎君,告辞。”

两人坐上了马车,萧与璟才将宝扇松开。马车里面的空间足够大,萧与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坐在了距离宝扇,相当远的位子。若换作平时,宝扇早就该面露不安,柔声询问,萧郎是否在置气,是因为何事生气。可宝扇今日却与以往不同,她安静地坐在旁边,温顺地保持着两人的距离。既然萧与璟想和她分开坐,她一个弱质女郎,又怎么好勉强靠近。

宝扇将双手放在膝盖上,纤细柔软的脊背挺直,姣好的容颜上,无喜无悲。她素手微伸,掀开马车上的帘子,微微探首便瞧见了骑着骏马,紧跟在身后的赵术。

宝扇鸦睫轻颤,面上尽是落寞,她轻抬双眸,往马车后看去,像是在瞧赵术,又像是没有在看任何人,只是望着马蹄声急,尘土飞溅的景象出神。

帘子被缓缓放下,赵术能看到的最后一眼,便是那纤细柔软,紧握着帘帐的玉指。赵术没有再跟下去,他轻扯缰绳,唤骏马停下。那落寞,略带着愁绪的面容,萦绕在赵术心头,久久不能平静。

直到回了定远侯府,赵术还神情不属,连膳食都未用。他唤来平日里亲近的小厮,向他发出自己的疑问:“若有一女子,面容落寞,是因为何事?”

“定然是日子过得艰难,这才将心头的苦涩,带在了脸上。”

小厮见赵术眉峰紧锁,暗道赵郎君不会是看上了哪位小娘子,自诩猜中了赵术的心思,便继续说道:“女儿家烦恼之事不多,不是绣活儿未做好,便是婚事不如意,总归离不开这两件事。”

赵术想起侍卫探查之事,宝扇已经入了萧府,和萧与璟定然有了肌肤之亲,她这般美貌娇弱的女子,世间又有哪个郎君可以抵抗。可叹那萧与璟,平日里衣冠楚楚,道貌昂然,沾染了宝扇小娘子,却不肯给个名分,还让宝扇不清不楚地待在萧府。赵术将此事,与宝扇马车之上,眉眼有愁绪萦绕,彼此联系在一起,心中静静思索。

良久后,赵术突然站起身,心头汹涌澎湃:定然是那萧与璟,对宝扇小娘子不好。想来也是,连名分都不曾给过宝扇,在府中说不定如何欺负小娘子,定然是日日惹得小娘子泣声不止。

一想到柔弱不堪的宝扇,在满是豺狼虎豹的萧府,不知是如何战战兢兢,艰难度日,赵术便觉得,心头似乎有千百只蚂蚁啃咬,怎么都坐不安稳。不成,这般不成!他不能让宝扇继续留在萧府。

赵术脑海中想出个绝妙的主意:他未曾婚配,宝扇也未嫁人,虽与萧与璟有过肌肤相亲,但她一个弱质女流,又被人当作扬州瘦马,以货物之名辗转往来,哪里是她能拒绝的。宝扇貌美,他又风度翩翩,两人比肩而立,才算得上郎才女貌,佳偶天成。赵术越想,心中越发火热,若不是天色已晚,他定然立即去寻侯夫人,去将宝扇领出萧府,救她于水火之中。

……

马车行到萧府门外,缓缓停下。

萧与璟先下的马车,他眉峰尽是冷淡疏离,令人不敢靠近。宝扇掀开帘子,却无人来伸手接她。本该伸出手掌的萧与璟,却如同松柏般站立在一旁,冷眼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