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扇唤来丫鬟,让她将其中几枚小粒的宝石,用金丝缠绕镶嵌,做成耳坠钗环。
丫鬟握紧手中的匣子,问道:“小娘子可还有什么吩咐?”
宝扇稍作思索,出声嘱咐道:“你记得告诉首饰师傅,若有可能,尽力保留这些宝石的原样,不要太多繁复的技艺。”
返璞归真,才最为动人。
……
萧与璟所在的户部,近日新来一位同僚,是定远侯幼子,名唤赵术,在家中素来受宠,养成一副矜贵性子。但来了户部后,面对要勾选注释,写出豌豆大小的字体时,原本意气风发的少年郎,顿时变得颓丧至极。他身上崭新的锦袍被墨迹晕染成一团团的,面对着眼前堆积如巍峨山峰的书册,只觉得头脑发痛。
赵术眉峰紧锁,抱怨道:“这许多书册,得弄到何年何月才好?”
同僚劝他静下心来,切勿心浮气躁。赵术眉毛微挑,盯着不远处清风霁月,身姿翩翩的萧与璟,语气忿忿道:“他看起来为何如此轻松?”
同僚顺着赵术的目光看去,见是萧与璟,了然道:“萧郎君熟能生巧,自然瞧起来轻松自在,你若……”
不待他讲完,赵术便从椅凳上站了起来,他一双眼睛紧盯着萧与璟,牙根紧咬。
——原来这便是萧与璟,他爹日日夸赞之人。定远侯称他年少有为,虽是寒门出身,但心思沉稳,可堪大用。定远侯不忘记借此机会,贬损赵术一番,说他除了个富贵出身,哪里都比不上萧与璟。赵术与定远侯争执许久,冲动之下,舍弃了原本挑选的清闲位子,到了户部。
虽然这事从头至尾和萧与璟本人,无半分关系,但赵术难免迁怒于他。赵术气势汹汹地走到萧与璟面前,不理会萧与璟的颔首示意,闷哼一声,抓起已经圈点过的书册翻看。
笔走龙蛇,勾画分明,隐隐可见其冷峻的气势。
赵术忿忿丢下书册,心道:确实比他强上一点。
听到下值时辰已到,赵术颓靡的眼睛,又重新焕发光彩。公务政绩上,他比不过萧与璟,但人情往来,萧与璟这等穷酸儒生,是万万不能敌过他的。
赵术当即丢下手中的书册,称道,由他作为东道主,设宴款待诸位同僚,还请了临安城最有名的歌姬唱曲儿,以琵琶声作乐。
众人自然会给这位定远侯幼子脸面,朝着赵术拱手道谢,这等热闹的场景,让赵术心内稍稳,刚才因为狼狈而生出的沮丧失落,此时也一扫而空,赵术转过身,朝着萧与璟看去,却发现萧与璟眉眼中,并无半分喜色,像是不准备去。
赵术大步流星,走到萧与璟面前,眉峰紧紧拢起,好似一团墨汁拥挤在眉宇间。
“这位歌姬,弹奏的一手好琵琶,曾经得过“人间仙乐”的美名,萧郎君不去,就太可惜了。”
萧与璟抬眼正视着赵术,他面容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清清浅浅,好似一捧幽深的泉水,但却没有多少暖意。这位定远侯幼子对他,似乎有种突如其来的恶意,刚才的翻看书册,现在的特意相邀。赵术眼底的戏谑和期待,萧与璟看的分明,他无暇去理会自己哪里得罪了赵术,也不想循循善诱,费心解开两人之间的矛盾,与这位新同僚和睦共处。
因为太麻烦,且没有益处。
定远侯膝下,子嗣众多,其中长进的嫡子庶子都不在少数。况且最终无论结果如何,赵术都没有袭爵的可能,只可能在兄长承接爵位后,给这位受宠的幼子,一笔钱财和清闲无用的官职打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