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片柳树叶子般的茶叶漂浮在清水中,茶水也不是深褐色,而是白水一般。细想也是,她这样的身份,也配不上什么好茶叶,能用上几文钱一斤的粗陋茶叶,再浇上滚烫的白水,便该千恩万谢了。
只是——日后若是连这种茶水都喝不上了呢。
世人皆非至纯至善之人,宝扇也不在全然良善之列。她思绪渐渐转动——自己定然是不能留在邓姑娘身边了,不论梦中,单单是今日,她就险些被牵连受过。离开邓姑娘身边,不见得此生便能安稳无虞,她只有孑然一身,又这般胆小,日后不知道还会碰到什么麻烦。必须想一个法子,保证她能日日安稳。
梦中宇文玄的身影一闪而过,宝扇心头微颤,但想起梦中种种,很快下定了决心。虽然待在宇文玄身边令人生惧,但用心使了法子,总能有一线生路。何况——
宝扇看了看有了一丝裂缝的茶杯。
听闻雪顶含翠是极好的茶叶,饮后便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人生短短数年,她应该,也能换上一种茶叶的罢。
宝扇身子一软,如同随风飘落的柳絮一般,栽倒在锦绣的肩上。
锦绣:“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宝扇声音软绵无力:“只是头晕罢了,你帮我将衣裳披上,躺在床榻上许久,也该去邓姑娘身旁告罪了。”
锦绣见她脸庞仍旧绯红,哪能答应,抬脚便要去寻邓姑娘,替宝扇告假。
一旁一直凝神细听的花晴见状,眼睛瞟向床榻的宝扇。只见她发丝微乱,两颊绯红,唇瓣失去了血色,素来带着盈盈水波的眸子,此时却一副黯然,心中自然相信她确实身上乏力。
瞧她刚才昏厥不醒,柳眉紧蹙,一副雨打海棠,惹人怜爱的模样,花晴刚刚还在暗自数落宝扇,连昏迷时都一副等人娇怜疼惜的模样,不知是从哪里生出的卑贱样子。如今听到宝扇连邓姑娘身边都不能去,心中暗自窃喜。
花晴收起脸上的冷意,换上了一副关切的样子。
“你既然有疾,去伺候邓姑娘也是不妥。我素来和邓姑娘交好,不如我替你说上一声,让你好好休息几日。”
见宝扇双眸看着自己,花晴不禁神色一乱,莫不是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定是不会的,这宝扇就是生的颜色好,性子怯懦又愚笨,哪能看穿她的心思。
凭借她与邓姑娘的交情,待她顶替了宝扇的位子,定让邓姑娘对她更加看重。等宝扇病好了,再想回到邓姑娘身边,那可就不成了。
宝扇眉眼低垂,不顾在一旁使眼色的锦绣,声音怯怯:“那多谢花晴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