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小纸片人不过是容宗仁的安保而已，安排他一个人的学位是出于工作考虑，若是小纸片人再去向容宗仁提要求安排她的，会引起老板不满的。
小纸片人不懂人情世故，可是她懂，她不能以一己之私毁了小纸片人的前途。
一来嘛……就算是学位证，她也一定要凭自己的实力来拿。
“那……那等以后的机会吧。”小纸片人安抚她，因知她志向，所以他也不会轻易放弃。
“不过，有件事……必须要紧着了。”小纸片人又道，语气里带着丝丝紧张。
“什么事？”何舒雨问道。
小纸片人将手小心翼翼放在了何舒雨小腹上，他大掌的灼热浸透了她单薄的小腹，“你看我现在有钱了，也有身份了，不再是黑户了……”
“是不是……可以不要打掉了？”
“小妖怪虽然很可恶……”少年呢喃，“常常引得姐姐不高兴，还要跟我争宠吃醋的……”
何舒雨：“？？？”
他在脑补些什么，小妖怪明明比他乖多了。
“但是……我还是很舍不得……”少年乖乖地说道，“毕竟，它……它是我和姐姐的骨肉……”
他以前都想着，自己给师父生个小妖怪。
他可以自己改变身体构造，就算是逆天也好，大逆不道也罢。
但能和师父延续生命，是他这一生最美好的体验。
不想师父竟先有了他们的结晶，他一边深感愧对师父，一边又无耻地希望师父能诞下这只小妖怪。
何舒雨感觉到他的抚住她腹部的手在发抖。
她被他的这种卑微弄得鼻尖一酸，“你笨啊！”
她手指戳了一下他的鼻尖，“时间都过了，还怎么打啊？”
少年愣了一下，这才露出笑容。
旋即笑容越来越大，他何尝不知时间已过，不过他查到若是母亲真的不想要孩子，还有更伤身体的引产一途。
他想得到一个承认，让她承认自己是愿意生下小妖怪的。
而不是月份大了，不得不生。
他想证明，他俩中间，是存在一点点，哪怕一点点爱的成分的……
“姐姐！”少年喊了一声。
“嗯？”何舒雨歪头。
他取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个本本，“这个交给你保管！”
何舒雨垂眼一看，由于夜色，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本本。
“这是什么？”何舒雨只觉沉甸甸的。
“明天……再看。”少年紧张得手心都在发汗，连一向自信的口才也变得口齿不清。
何舒雨：“哦……”
“睡吧……”少年把本本放到枕头下面，又哄睡她。
“好。”何舒雨打了个哈欠。
一夜好眠，何舒雨醒来的时候，小纸片人已经去上班了。
何舒雨摸到枕头下面那个硬本本，迷迷糊糊拿出来一看，登时吓得灵魂出窍。
上面竟写着：【户口本】
三个大字。
她昨晚压根就没想到，小纸片人能在短时间内把户口给上好。
那他俩岂不是可以随时扯证了？！
何舒雨其实没想到，这么快居然要结婚了。
其实……也可以不那么着急的，她还有点迷迷糊糊的没准备好……
毕竟要嫁的不是爱了十四年的殷恒，而是另一个……连人都不是的大妖怪。
何舒雨很是紧张，这世界上可能还没人嫁过妖怪呢。
……………………
何舒雨是直接走着去上班的，因为自己家离宝来总部着实很近。
一走近，就感觉到了异样。
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大楼外面——那是一个穿着极为朴实的中老年妇女。
妇女脸上沟壑满满，长得和何舒雨一点都不像，口里却大声嚷嚷：“我来见我女儿何舒雨，她是你们公司的员工。”
“她微信把我拉黑了，家也搬了不让我知道，我只好来公司找她了！”
过路的员工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何舒雨手脚冰凉，她明白，自己好不容易在同事中塑造的形象，又一次将跌落谷底。
正在此时，从何舒雨身后，冲出来一群黑衣安保人员。
他们快步走到妇女面前，将她硬是赶离了现场。
何舒雨也不知这一大群安保人员哪里来的，大楼平时并没有这么多安保，只是她现在无比庆幸有这群人，避免了自己的一次社死。
………………
“抱歉，这是我妈妈。”何舒雨朝带头的安保人员礼貌道，“我可以带她走吗？”
“请，何小姐。”安保人员看了何舒雨一言，礼貌地放开了魏敏。
刚刚这群人威胁魏敏，说要把她扭送派出所。
吓得魏敏不敢再胡闹了。
她看到何舒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奔过去，“乖女，你终于来了！”
何舒雨嘴角扯出一个隐秘的讽刺的笑，对魏敏有用的时候，就成了乖女了。
她曾经为了这声乖女付出过什么，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来，妈妈，我们去隔壁咖啡馆坐坐。”何舒雨牵起妈妈的手，做出一副亲热的样子。
“这里安保很专业，万一又误会了你就不好了。”又是一个闷棍敲打。
魏敏哪里敢不点头，“好好，都听舒雨的。”
两人来到了咖啡馆的一楼，何舒雨要了一个小包间，又拿出手机，给郭甜甜报备了一下，让她先处理着事务。
她给自己点了被红莓果茶，又给魏敏点了杯百香果冰水。
“妈妈，今次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何舒雨搅拌着自己那杯红莓果茶。
魏敏抬头看了眼何舒雨，叹了一口气，“妈妈是有话给乖女说。”
“您说。”何舒雨看似轻松，实则身体的每一寸汗毛都竖了起来。
一种惊悚的直觉，令她感到她妈又会以亲情的名义来搞她。
“你的那个什么团队啊，能不能加你妹妹。”魏敏直接大大咧咧提出了要求。
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
何舒雨：“……”
“你也知道她是学设计的，能够给你很多帮助。”魏敏继续说道，“你妹妹肯帮你，是你的福气。”
何舒雨：“我不需要。”
魏敏少有听到何舒雨忤逆她，立刻激动起来，“舒雨，你翅膀硬了，不听妈妈的了，是吧？”
一个帽子扣下来，对何舒雨造成了精准打击。
若是放到以前，何舒雨会难受、会难堪、会难过。
但想现在的她，只剩下冷漠与冷笑。
什么时候，她们母女的关系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母亲只有在她需要的时候才来找她，为难她，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她。
母亲是不是认为自己是她生的，所以天生就必须爱她，完全不需要一点付出，不需要维护哪怕一点的关系？
何舒雨敛眉，抬起眼时认真道：“妈妈，你知道我们请的设计师是谁吗？”
魏敏当然不知，只得摇头。
“anna徐，国内著名先锋设计师。”何舒雨轻轻抿了一口茶，“请她执笔一次，起码要花五十万。”
杏仁眼上挑，“妈妈，你是认为，珊珊比这位大师强吗？”
魏敏有限的世界里，见过最高层次的设计师就是沈珊珊了，她哪里听过anna徐这样的大神？
但她从名头能够听得出来，沈珊珊比不过人家。
何舒雨也不需要沈珊珊的帮助，甚至何舒雨现有的合作伙伴比沈珊珊强的多。
“那……那你也多帮衬你妹妹，知不知道？”魏敏又道。
在魏敏的世界观里，姐妹就是要相互帮衬的。
既然沈珊珊有难，何舒雨就该帮她，而且：“你以后有困难，你妹妹也会帮你的。”
听到这句话，何舒雨简直要笑出声了。
以前每次妈妈向她要沈珊珊的学费和生活费的时候，都说的这句话。
有一年她失业了，过得尤其苦。
大冬天被房东赶了出来，拖着行李，蹲在飘雪的小卖部前啃冷馒头。
那时候她妈就打电话给她，让她赶紧给沈珊珊打钱过去。
理由是沈珊珊过冬没有添置新的羽绒服，她读设计系，别的姑娘都虚荣，见她没新衣服会瞧不起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