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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错就按错,怎么口气那么凶。月见里坐在机车上望天,她换了另一只还戴着皮手套的手接电话,把冻僵的手揣进口袋里。
“我今天约了来横滨提车,刚才试车试远了,信号不太好。”
月见里的解释很简单,也很公式化,就像是对家长或者老师汇报一下自己的行程那样。她的声音没有少女的甜,说起话来也没有可爱的调,而是清冷中有些淡漠,有种特别的磁性,像远方的风。
未曾见面那段时间,只在游戏里连麦的时候,五条悟就很喜欢听月见里说话。
“悟君?”
“你还在横滨?”
听筒里与少年的声音一起传来的还有汽笛声。
那么晚了他也在外面?和同学一起在外面吃夜宵……还是?月见里望向不远处灯光四射的摩天轮,轻声应道:“嗯。悟君在干嘛呢?”
“我在找你啊。”
五条悟说得过于理所当然,月见里震惊地站直了身体。对面的家伙语气轻松得就像在说我在呼吸一样,全然不知道自己正在干大海捞针的事。
诶?!
月见里环顾四周,没有瞧见一米九的白毛。“你在哪里?”问完发现此刻询问对方在哪里已经不合适。“我在皇后广……”
五条悟站在夜空的高处,没有星光的晚间更适合肆无忌惮地俯视脚下的城市。横滨的灯展素有光之城的美誉,眼底是一片星海落入凡间的盛况。少年摘下墨镜,单手插袋,一只手拿着手机,他打断了月见里的话语:“没关系,我可以找到奈奈。”
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也没有什么诗意的美化。但月见里在听到五条悟那句随口说出的“找到奈奈”之后,手指轻颤了一下。
月见里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五条悟并不能根据咒力定位到她。虽然大话说出了口,但找到月见里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的事了。还是因为之前月见里在电话里提到了皇后广场的关键词。
少年时期执拗的自尊心总是那么奇怪。
临近深夜十二点,再繁华的经济之都也陷入了短暂沉睡。为庆祝圣诞和新年开启的灯展也在二十三点之后逐一熄灭,城市暗下来,冬夜的浪漫之城变得与方才无边无际的海一样冰冷。
月见里百无聊赖地靠在机车边,没有玩手机也没有电话五条悟,只是安静地看着黑夜。
五条悟终于找到她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少女穿着一身黑靠在艳红的机车边,浅色的发梢在夜风里飞舞,她仰头望天,侧脸的线条优雅美丽。他趁月见里还在发呆,瞬移到了她的背后。
“奈奈酱”
月见里回首,小翘鼻被冻得微微泛红。她笑眸弯起,瞳孔亮晶晶的,丝毫没有因为等待时间过久而生气。“悟君。”一张口唇边满是白色雾气。
“不冷嘛你。”五条悟瞧见月见里只穿了薄薄一件打底衫和风衣,又想起方才电话里的男声,口气不由变得恶劣起来。“干嘛穿那么少。”
“……还好。”才怪。本来开车到家泡个热水澡就能回暖,愣是在这街角吹着冷风等了二十几分钟。简直要冻僵了。
五条悟弯腰凑近月见里,眉头一竖:“我冷。”
……
月见里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然后被身前莫名其妙臭着脸的家伙一下抱进了怀里。
刺骨的凉风被隔绝在了少年的拥抱之外,陷入死寂的城市街头,月见里能够清晰听到属于五条悟的心跳声。少年的衣服上沾了些冬天清冽的味道,混杂着他身上特有的气味扑鼻而来。向来不爱与人肢体过于亲近的月见里,出了奇的,并不讨厌和眼前人这样贴近。
他哪里冷了?明明挺暖和的。月见里想。
怀里的家伙生得单薄穿得也单薄,太弱了。五条悟稍稍弯腰把下巴搁在了月见里的肩膀上,顿时好闻的发香萦绕鼻间。咒术高专里女人不多,而硝子的指尖又都是烟草味,很少有那么甜甜的好闻的。五条悟又深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