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绛霞宫。
寝室里炭火烧得极旺,萧良娣只身着一层薄纱,半裸着躺在榻上,让吉彤拿着一盒素白细腻的粉搽在她身上。
这粉是用紫茉莉的种子去掉黑壳后研磨而成的,虽不及铅粉,却胜在自然,向来是做胭脂水粉的佳品,只是少有人像萧良娣这般,直接全身涂抹的。
“胸口和腰上多搽些。”
萧良娣一面吩咐着,一面用指腹在粉盒里沾了些,仔细抹在自己手背上。
吉彤笑道:“主子这法子真巧,几日下来,这肌肤光滑白嫩多了,奴婢一个女子都爱得不行,何况殿下?”
萧良娣得意地笑了:“马上宫里就要办马球赛了,到了那天,你记得把我那件大红十锦裙找出来,往殿下跟前一站,什么姓王姓余的都给我一边去!”
原来这些日子,李治常往棠梨殿去寻余蓁,来萧良娣这里便少了,萧良娣心有不服,觉得余蓁全身上下,只有那身雪白的皮儿胜过她,便找来许多□□,每夜敷在身上,好夺了余蓁的宠。
话毕,又扬起脖颈催促:“脖子上也搽些,匀称点,一圈儿都要搽上。”
吉彤:“是。”
“今儿是十五,殿下重规矩,指定是要去玉蓬宫的,也就罢了,明日你记得让人再熬一碗补汤,送到宝奉殿,就说大娘想阿耶了,请殿下来看看。”
停了会儿,她又蹙眉道:“也不知是怎了,补汤也没少熬,这回怎么就老怀不上呢?明明当初怀下玉的时候……”
吉彤劝道:“许是缘分还没到,主子还年轻,小皇孙总会有的。”
萧良娣冷笑:“只怕再晚些,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往我们母女头上骑了!也不照照镜子看清楚自己是什么东西!”
吉彤低下头,心里如明镜一般。
半月前,大娘办周岁宴的时候,宫人郑氏忽然对着一碗鱼汤犯恶心,当时主子脸色就不好了,太子妃偏还非要找太医来把脉,说什么兴许要双喜临门。
大娘是主子头生的女儿,命根子一样宝贝着,本来周岁宴薄办,就已经让主子心里存了火,只碍在是太子爷发话,不好轻易发作,如今好死又来这一出。
吉彤眼睁睁瞧着,在太医过来探脉,说郑氏已有孕三月的时候,主子眼神冰得吓人,望着郑氏向猝了毒一样。
“交代你的事办得如何了?”
吉彤下颚一绷,垂眸正色道:“按主子吩咐的,全都安排妥当了。”
萧良娣满意地弯起唇角。
她自然不会蠢到直接朝怀胎的郑氏下手,太子妃一向盯她紧,就等着抓她错处,萧良娣可不愿落把柄在她手上。
但这世上折腾人的法子多了去。
她不过让人在郑氏交好的宫女耳边挑拨几句,再动不动让郑氏“偶然”、“不经意”听到些可怕的风言风语,若是郑氏自己吓掉了胎,可就不关她的事了。
萧良娣想了一通,心里稍解气,正好粉也搽完,便拢着身上薄薄的红纱衣坐起来,雪莹玉体,细腰袅娜,暗带一袭盈盈妩媚,又好似初春杏桃红绽蕊。
吉彤给她披上寝衣,遮住春色。
“只可惜了,这回的马球赛很难得,叫妃嫔宫女上场打球,皇上十年里也抽不出一回兴儿来,主子在家时候,是众多娘子里马球打得最好的,奴婢到现在还记得主子在马背上的风姿,若是能上场,保管叫殿下看了挪不开眼。”
“傻妮子,”萧良娣偏头戳着她眉心笑道:“也不看看报名上场的都是些什么人,不是低位妃嫔,就是下头的宫女,一个高位都没有,你主子我什么身份?能跟她们一起打球?埋汰我呢?”
再说了……
萧良娣抚上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