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起迟了,再被李治这么一折腾,早膳是彻底来不及吃了。
“殿下且忍忍吧,”余蓁轻笑道。
昨晚夜话,李治为了宽她的心,可是专门保证过,今天给太子妃请安敬茶的时候,他会一直在场,叫她别害怕。
说话算话,这下余蓁来不及用早膳,太子殿下当然也要一起同甘共苦。
“孤可没你想得那么娇贵,”李治看见她眼中的揶揄,哭笑不得地说。
最多迟半个时辰用早膳而已,平日里若有要紧政务,皇上急召朝会,或是东宫属臣着急求见探讨政事,他无心顾及其他,大半日水米不进也是常有的。
“殿下!”
李治回神,见余蓁笑盈盈看着自己,便朝她伸出手:“走吧……”
余蓁小跑两步,搭上他的手,然后把握在手心的一颗红枣喂到李治唇边。
“呵……”李治嘴角上扬,低头轻轻一咬,就将这枚带着余蓁体温的红枣卷入口腔,用下巴碰了碰她鬓角的碎发,看起来心情特别好,“哪里来的红枣?”
“昨晚撒在帐子里压床的,本来有好多,后来都被嬷嬷们收走了,妾闲着无聊,藏了两颗在枕头下面,今早才想起来,正好,殿下跟妾一人一颗。”
李治就觉得余良娣果然是淳朴的性格,若是换成别人,哪里会说出“一人一颗”这种话?巴不得他多记几分好。
不说别的,换成东宫其他女人,方才都不会直愣愣的要他按约定陪她去见太子妃,只会‘深明大义’的表示一切以太子身体为重,她独自参见太子妃即可,以退为进,借此搏得他几分怜爱。
哪像余良娣,他不过随口逗她说“有吗?孤好像记不太清了”,她就慌急地扯住他的衣袖,差点原地蹦起来,一个劲的说:“殿下昨夜明明答应过的!”
余蓁见他嘴角含笑的不说话,心想这太子确实和舅舅打听的一样温和好脾气,便凑近问道:“殿下,甜不甜?”
李治看着她弯弯的眸子、白皙光洁的额头、被他亲手涂满胭脂的唇……
他点头:“的确挺甜的。”
余蓁觉得他眼神不太正经。
……
“……请太子妃用茶。”
余蓁老老实实的端茶行礼,早在一进太子妃玉蓬宫正殿大门的时候,李治就松开她,改去拉起闻讯迎出来的太子妃的手,此刻也端坐在太子妃身侧。
太子妃本就觉得这余良娣对她没啥威胁,又见太子内外给足了她作为正室的体面,笑容便越发真切了些,接过茶碗沾了沾唇,“余妹妹初来东宫,若有什么不懂的,只管来玉蓬宫找本宫……”
她说着大妇贤淑的宽慰之语,余蓁默默听着,偶尔借着应和的功夫,悄悄抬眼打量她:金色暗纹的长裙曳地,上身是一件绯色的袒胸大袖襦衫,襦衫与裙子色调相配,在裙腰处由一条高至胸部的布带扎束出细细的腰身,从头到脚,都是长安贵妇中最流行的款式。
视线再往上移——
薄而高耸,形似凤鸟的修长高鬓,插满了金玉珠翠和妍丽鲜花……
不知是她这一身雍容华贵的衣饰太过耀眼,叫人无暇他顾,还是妆面太浓厚,抑或是面容没有记忆点,反正余蓁看了好几眼,也没太能看清她的长相。
“……妹妹可要好生侍奉太子。”
余蓁说了声“是”,又低下头,看着太子妃那双金丝牡丹绣鞋上用小金叶子托着的宝珠,不自觉地想:那寺庙里被镀了金身的佛像,也就是这样了吧。
其实太子妃也没说多久,例行公事的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停了下来,端起已经新换了一杯的茶盏,浅呷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