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已位至金丹。”他道,“何必在意小辈看法?”
小辈?令梨后知后觉:她是金丹真人,除了宿师兄和轩师兄还需要被她称作师兄之外,赵师兄已经降级成赵师弟,赖师姐也降级成赖师妹了!
令梨设想了一下赵师兄对她恭恭敬敬弯腰称“令师姐”场景,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不、不必了。”令梨冷汗直流,一口回绝,“我年岁辈分都小,还不到被人称作长辈的年纪。”
客服小梨招揽生意的时候一口一个师兄师姐叫得多亲热多贴心,改成师弟师妹之后怎么看怎么嘲讽,绝对会影响她接单的成功率!
斗篷下的人像是被宿回云的话惊到了,垂在衣摆边的手下意识想去勾宿回云的袖子,叫他师兄,以示她还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师妹。
她的手伸到一半,又晃过神来缩回,尴尬地理了理袖袍,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假扮陌生道友的游戏,让人生厌,宿回云淡淡地想。
可惜开始和结束的选择权从来不在他身上。
缥缈楼近在眼前,令梨严谨地压低兜帽,长剑一背谁都不爱,誓要把冷血独狼剑修的人设贯彻到底。
她怕自己出于礼貌开口打招呼,张嘴就是一句:“赵师兄、赖师姐你们近日可好?几天不见,我令某人又回来啦。”
好尴尬,想想就脚趾抠地,虽然缥缈楼内部不允许风云会直播间拍摄,令梨还是会尴尬到窒息。
踏入缥缈楼的门槛,轩晓大松一口气,赵昌等人面前的水幕上,直播间转为不可播放的黑屏,众弟子纷纷起身道一声师兄辛苦。
“是辛苦,被镜头追了天夜,还不能骂人败坏宗门形象免得事后被宗主找茬。”轩晓抱怨道,“好在缥缈楼没接受金鳞城注资,否则真是一点隐私都不给人留。”
赵昌赔笑附和,心道缥缈楼住宿价格高成这样,全是打着不侵犯隐私权安全住宿的招牌才招揽到客人。
说是不接受金鳞城注资,私下肯定和直播间达成了邪恶的交易,现在直播间弹幕刷满“有什么是我们尊贵的年费会员不能看的?”若是金鳞城给得再多一些,缥缈楼不一定守得住良知的底线。
“连战天夜,人都累垮了,我和宿师兄回房休整一晚,明日再参与新一轮的角逐。”轩晓吩咐道,立刻有人答应着收拾天字号房间给他们。
“师兄放心,我等定不会为师兄添乱。”赵昌答应道,悄悄向令梨努嘴,“轩师兄,这位前辈如何安排?”
凌云剑宗一行都看到了黑袍剑修对他们大师兄的仗义援手,也知晓他们临时的联盟,只是不知该用怎样毕恭毕敬的态度对待这位实力堪比大师兄的金丹前辈。
赵昌一句前辈叫出来,令梨心虚,轩晓牙疼。
前什么辈,轩晓暗想,你们这些家伙前些日子排挤人家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连御剑飞行都不带人家,只差集体孤立,现在看到实力差距晓得叫前辈了?有本事扯下她的兜帽,看谁脸疼。
在场的凌云剑宗弟子里,令梨和赵昌最熟,她默默地挪了一步两步步,借师兄身躯悄悄遮住自己。
令梨不知道是师兄发现了她的小动作,以为她腼腆怕生,还是仅出于礼貌的人文关怀,放任她躲在他的影子里,主动替令梨接了话。
“安排个清静的地方。”宿回云对赵昌说话,却看着令梨,“想必是累了,早点休息。”
大逃杀边逃边杀打了天,要说令梨不累,那是骗人的。
如果拟凤道君没来这一出,令梨早就御剑赶往她一剑一剑挖出来的山洞,丢个蒲团在地上睡得昏天黑地。
现在跟着师兄住到缥缈楼天字号房间,待遇瞬间拔高好几个层次,是令梨赚了。
“真人前辈请。”赵昌客气道,在前引路。
令梨心知师兄休息前还有事情安排门下弟子,她如今顶着外人的名号,不好留在大厅,故而赵昌请她先一步上楼。
“轩师兄对小组作业好认真。”令梨传音给伽野,“我都不忍心一直把他蒙在鼓里。”
伽野:“那,阿梨要对他们全盘托出吗?”
他的声音可怜兮兮,仿佛在问真的要抛弃他小猫咪么?
“怎么会呢?”令梨认真道,“轩师兄年年风云会陪跑,他今年好不容易有点参与感,我怎么能剥夺轩师兄仅有的价值?”
竹篮打水一场空,好歹也打了次水,在被内部无情淘汰之前,多少让轩师兄感受一下风云会的氛围。
小梨真是个善良的人,编织谎言全是为了圆同门师兄卑微的梦想。
她不惜扮演恶角,贼喊捉贼,也要努力维持不堪一击的联盟,为轩师兄营造一场齐心协力友好携手完成小组作业的梦境。
“虽然梦总有碎掉的那天,人总有发现自己毫无价值的崩溃瞬间。”令梨轻描淡写地说,“但在此之前,让他多梦梦不是坏事。”
伽野听着都有些同情轩晓了,好惨一人,被小师妹玩弄于股掌之间。
但轩晓被玩弄关他小猫咪什么事?
伽野心满意足地嗅嗅少女发间浅浅的梨花香:只要阿梨向着他,其他都不重要。
“真人前辈,您看这间可以吗?”赵昌推开一扇雕花木门,“大小套间,您的宠物也有合适的窝。”
赵师兄怎么知道她带着猫?令梨疑惑。
赵昌哪里知道令梨在想什么,宿回云突然传音给他,让他准备至少有两张分开的床榻的房间,吓了赵昌一跳。
宿师兄一路上除了和令师妹与轩师兄有所交流外,对其余弟子皆是漠视,偶有意外也是一剑替他们解围,不欲多言。
“宿师兄今天传音的字数比我入宗以来和他说过的话加起来都多。”赵昌纳闷地想,“真人前辈究竟是何身份?几乎快能赶上令师妹的待遇了。”
他好奇地抓心挠肺,但令梨连战天杀得血流成河的战绩太过骇人,赵昌不敢随意搭话,带完路赶紧就溜了。
“这身黑袍当真如此有威慑力?”令梨推门进屋,不解道,“赵师兄一副被下破胆的模样。”
“一定因为他是个肤浅的人。”伽野探出兜帽透气,“看不出阿梨善良的内心。”
小猫咪怎么越来越会说话,令梨被夸得眯起眼笑,抬手抱住从肩上跳到她怀里的伽野。
“肚子饿不饿?”新晋养猫人令梨翻过猫猫肚皮摸了摸,瘪瘪的,好可怜,营养不足连毛毛都没有那么油光水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