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6日,晚上七点零八分。
如果照着之前每一天的生活节奏,这个时间的飞鸟应该是在公寓里把晚饭都做好了。
但是现在……
她刚从停车场回到医院病栋,走步行楼梯上楼,到了0416号病房的门口。
病房门板上的小窗透着从室内投出的白色灯光,这个角度正好照在飞鸟的脸上。
她抬手准备敲门,这道白光里突然逼近了一个人影,接着,门就从里面被拉开了。
“啊……”
刚在里面给松田阵平换好了新的输液药水的护士正要往外走,开门后被站在外面的飞鸟吓了一跳。
“家属来探望是吗?”
护士的脚步顿了一下,目光只在飞鸟身上停留了三秒不到,就侧过身动作敏捷地从飞鸟的身边绕了出去。
忙碌的工作性质让她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关注病人和访客之间的关系,只是离开之前公事公办地交代了一句:“探视时间到八点前,不要弄得太晚。如果今晚要留下来陪床的话,提前到护士台做登记。”
护士还有其他床位的病人要看护,如此说完,也没等飞鸟回答,她匆匆忙忙地就离开了。
该说的话已经交代完毕,如果病人家属真的有什么其他事,也会主动叫住她。
很显然,飞鸟没有其他事。
只是听到“家属”“陪床”的字眼时,她愣了好一会。
“进来吧,别傻站在门口发呆了。”
护士离开之后,病房内的松田阵平出了声。
松田阵平早就有预感佐藤美和子可能没法把飞鸟直接送回去。
果不其然,他的直觉是对的,飞鸟又一个人回来了。
“噢……”
这一次飞鸟是好好走上来的,没有气急的喘息,先前那压了许久的怒意也早就发泄完毕了。
进入病房后,她乖巧地把门关好,然后走到了病床前,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说吧,又回来是还有什么事?”
松田阵平靠在病床上,即便左手的手背插.着输液的吊针,但这一点也妨碍不了他双手环在身前的抱胸动作。
“我……”
回来当然是因为担心你啊。
飞鸟的脑海中已经反应出了问题的答案。
但是这样过于直白的、或多或少都透着私人情感的话,飞鸟不太好意思当着松田阵平的面说出口。
她不觉得松田阵平的真实状态是看到的那样轻松无恙,至少如果今晚就这么直接回公寓,飞鸟会不安得一晚上睡不着觉。
停顿了半秒,飞鸟隐瞒下她的那点少女心事,改口道:“我回来还手机。”
说完,她把还留在自己这里的松田阵平的手机从口袋里拿了出来,给对方递了过去。
“就这?”
松田阵平显然不信这轻描淡写的说辞,不过他也没有去揭穿。
他接过手机,看到了翻盖外壳上多出了一道裂缝:“我的手机怎么还裂了?”
“没抓稳不小心掉地上。在月参寺搜索新闻的时候有点被吓到了嘛,然后给大家打电话,都没有人接,我就以为……”
现在再去回想当时的心情,飞鸟依然还会觉得很慌张。
话说到末尾,她又不太自然地停顿了一下。
“……后来接佐藤警官电话的时候,我有点走神,手机没抓稳就掉在地上了……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之于女孩一阵弱气的道歉,松田阵平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明明就没有错,但总是这副礼数周全的乖巧模样……
其实偶尔也可以不用那么乖的,至少在他面前可以不用。
“知道你不会故意,以后道歉的话不用和我说那么多。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礼数客套什么的……实在是拘谨得让人难受。”
“抱……”
“嗯?”
“我知道了。”
“嗯。”
那条报道了现场有警察官殉职的新闻松田阵平也看到了的。
亲历现场的他很清楚失去生命的警员就是他赶到现场时倒在门口的巡查,受伤的另外一名巡查倒是及时地被送去了医院,得到了救治。
但飞鸟的角度不一样,仅仅只看到这样的新闻再结合当时他们一行人都去了现场,也难怪飞鸟会急成那样,甚至还误会。
至于飞鸟为什么联系不到大家……
那是因为松田阵平和其他三人因为离现场太近,在爆.炸之后被波及到,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应该已经转入公.安那边专门的医院处理伤情,伊达航当时和松田阵平一起上了救护车。
比起其他三人,伊达航的伤势是最轻的,只是被爆.炸时震飞的碎石划破了点皮肤。
在飞鸟和佐藤美和子赶来医院以前,他就因为还有其他事务先回去了。
松田阵平觉得其实这些受伤都是小事……
重要的是,那个戴着鸟嘴面具的家伙又逃跑了。
明明都重来一次了,也还是没把人抓住。
老实讲,松田阵平是有些自责的。
毕竟在“上一次”,没有事先通知涩谷区警察署做准备的前提下,是没有人死亡的。
可从大局来看,这样的提前部署根本没错。
还是因为低估鸟嘴面具的家伙,根本没想到会直接把那个装着红蓝液体的炸.弹直接引.爆。
“该道歉的是我才对……”松田阵平低声自言自语式地说了一句。
飞鸟没有听清:“什么?”
“没什么。”
这句道歉的话松田阵平不想被飞鸟听见。
如若真的追溯起造成死亡的源头,估计女孩会开始自责。
比如自责都是因为时间回溯,如果不是因为“预知”了之后的事,世界线的动向就不会从新的一次的开始被人为改变,她的死也不会被人代替。
但这之中谁都没有错。
唯一的罪恶只是那个戴着鸟嘴面具的人。
“你还想继续问零和景的情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