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代的社交都有些不成文的潜规则,没有被秒回的信息都是不被重视的人。钟钰回完信息后刚放下手机准备吹头发,他不觉得姚锦真会很快回复,毕竟他们才刚认识,也没有很熟,可谁知一转身信息铃声又响起了。
嗯?
钟钰拿着毛巾疑惑的凑过去看。
‘那祝你有个好梦,晚安。’
估摸着姚锦真是看到了他的信息后立刻回了,说不定他人就一直守在手机旁边。无论如何,被人秒回的体验是很美好的,钟钰心情不错,也跟着回了一句晚安,哼着歌继续吹头发。
本以为今天晚上肯定会如姚锦真所说的那样做个好梦。
可事实正相反,钟钰这一觉却睡得很不安稳。
也许是白语冰被领班辱骂的那些话无意间撬开了他内心深处的某个开关,他梦到了很久很久没有梦过的往事。
‘哇!那娘娘腔又来了!’
‘你看他皮肤白大眼睛,身上一根毛都没有,也配叫男人?’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个女人?’
‘卧槽,那他该不会每个月准时大姨妈吧?’
他恍惚又回到了从前,一群看不清脸穿着校服的男生围着他笑得刺耳,而那些饱含恶意羞辱的话隔了几条走廊都听得见。
钟钰在睡梦中呼吸急促,浑身不安的动来动去,发出了几声痛苦的呻|吟。
梦里的钟钰也同样不安。他低头背着书包小心翼翼的假装镇定,懦弱的祈祷着他们不要注意到自己。
他那时还很小,刚刚升上初中得年纪。不明白自己只是相较其他男生爱美了一点,性格也比较安静,长得也漂亮的像个女孩子,就被班里的坏蛋男生们抱团排挤,还编出了各种难听的绰号,大肆的在教室里故意喊他。
什么“假娘娘”、“小太监”……一开始只是班里无聊的男生乱叫,每次在他路过窗户的时候起哄着大笑。可后来渐渐地所有人都开始这么叫,慢慢演变成了一场大型校园暴力。
无人能帮他,老师也只是不痛不痒的批评了那些人几句,父母更是忙着扯离婚官司对此漠不关心,钟钰彻底成了一座无人保护的孤岛。
梦里的祈祷并没有被人听到。那群小王八蛋凑在一起不知说了什么,忽然坏笑着齐齐围了上来,推搡着把钟钰强行带进了卫生间。
在学校二楼狭□□仄的卫生间里。
反锁的房门,照不进阳光的窗户,男生们放肆的奸笑声,成了钟钰永远也摆脱不了的梦魇。
他们终于从口头羞辱演变成武力。
还未成年的坏种们知道自己不会背负任何罪责,叫嚣着要扒掉他的裤子验证一下他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男人”。
手机镜头下,钟钰求救无门只能哭着哀求。然而他的软弱挣扎在人渣们眼中,不过就是垂死挣扎,甚至因此更兴奋了。因为挣扎的太厉害,钟钰被按在墙角边拳打脚踢,有人解开裤子淋了他一身的尿液,腥臭的味道刺激得他差点吐出来。
钟钰猛地惊醒。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心跳加速呼吸困难,浑身冒着冷汗,脑子完全无法正常思考。挣扎着拧开床头台灯,温暖的橘色灯光照亮了卧室,可钟钰仍然觉得自己眼前漆黑。
接着他又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手抖到无法自控翻找着熟悉的药物。可这时他才想起几个月前他擅自停药,家里已经没有治疗焦虑症的药片了。于是他只得又打开最下层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包烟。
打火机点燃烟头,钟钰两指熟练的夹住烟蒂放进嘴里,即使被呛得咳个不停也不想熄灭。他根本不会抽烟,但每当身体特别痛苦的时候总会强迫着来一根,这样能让他确信自己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