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钱也没有、武器也没有、下属的信任也没有,这种事情,森先生你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吗?”
坐在医疗凳上的黑发少年无聊地伸长了腿,在空气里来回晃动。
他鸢色的瞳眸隐在蓬乱的头发下,半边包着绷带,露出的那只,眼中写满了无聊无趣,
“比起这个,森先生,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无痛死亡的药给我。”
“一边承诺,结果也只是肆无忌惮地使唤了我一整年!早知道我就背叛你去追随敌对组织了!”
太宰治越说越悲愤,到最后竟然像闹脾气的孩子一样,使劲拍起了桌子,嚷嚷着气话。
但森鸥外知道,对于这个少年来说,是不存在‘气话’这种东西的。
当他表露出来的时候,就代表着耐心已经即将告罄。
再不采取一些措施,他或许很快就要面临除了干部的暗杀之外,还有来自助手的惊喜背刺。
真是的,这可是连晚上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的级别呢。
森鸥外苦笑了一声。
但他没有说任何安抚的话语,反而直接摊出了实情,
“你知道的太宰,如果背叛我,你就更不可能轻松的死掉了。”
不如说,动手的人,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太宰治保持清醒,同时用无数刑具招待在他身上,榨出想要的口供。
即使最后达到了目的,就凭太宰治曾为森鸥外作伪证,让一介没用的医生一跃成为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就凭这一点,那些干部也不会让少年轻而易举地死掉。
贩卖、器官、苦役、春?色……折磨的手段总有各式各样。
太宰治不畏惧这些,但他讨厌麻烦。
更不用说,还是一些会严重打扰他日常入水时间的麻烦。
太宰治停下了怕打桌面的动作,连仿佛闹脾气的孩子般,夸张的表演也一并收了起来。
他的视线笔直地落在森鸥外脸上,漠然而具有穿透力,就像一台足以透视人体的医疗机器。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冰块一样沉甸甸地压在呼吸上。
两人静默地注视着对方,谁也没有说话,仿佛一场看不见尽头的漫长对峙。
片刻之后,作为厚脸皮的成年人,森鸥外最先挂上了笑容。
于是诊室内,停滞的时间又重新恢复了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