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夜凉如水。
此时三更已过,五更未至。距离早朝还有两个时辰,南书房内灯火俱熄,只留了一盏守夜的昏暗宫灯。
夜已经深了,正值皇城内禁卫军轮值之际,大内总管王安弯腰曲背恭敬地跟随着一道明黄色的身影自御花园龙行虎步走来。
“参见皇上。”
新上值的禁卫军单膝跪地,肃容行礼。
“传圣上口谕,今日南书房无需人值守。所有禁卫军全部退至百米之外,无召不得入内,胆敢擅闯者,一律格杀勿论!”
王安上前一步,甩着手中的浮尘恭声传令。
“是。”
天子有令,禁卫军迅速列成军阵,整齐划一地转身,踏着军步迅速退至百米之外。
原本守备森严的天子寝宫瞬间变得空荡荡,放眼望去,不见任何禁军身影。
王安与天子交换了个得意的眼神,天子伸手用力一推,南书房的大门应声而开。
屏风外,守夜的宫女闻声一惊,她惊疑不定望向门口被数百侍卫簇拥着的天子与恭敬随侍在侧的王安,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
“王总管,这……”
圣上勤于政事,自卯时早朝起,整天都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处理国事,白日里操劳过度,夜晚自然早睡。今日,圣上睡得尤其早,不到戌时便就了寝。宫女寸步不离守在屏风外,她十分肯定,圣上就寝后从未离开过寝宫,如此又怎会突然从外头回来?
王安脸上浮现出阴狠之色,他使了个眼色,天子身后做侍卫打扮得男子猛地抽出长刀。
冰冷的刀芒瞬怵然亮起,银白色的刀刃瞬息之间划过宫女纤细的脖子,温柔鲜血顿时飞溅而出,喷洒在了秀丽江山屏风之色。
“何人胆敢擅闯天子寝宫?”
与此同时,一声娇喝自内室传出,身着粉色女官服的新月手持长剑弹射而出。
剑光如惊鸿乍现,还未攻至天子身前,长刀横空出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向利剑。
铿锵之声响起,长刀与利剑相撞之际,两道内劲激射而出。
仅仅一个照面的功夫,浑厚澎湃的气劲如鲸吞山河般凶狠得蚕食了女子柔软绵长的内息,而后重重的打落在新月的手腕上。
哐当——
长剑落地生响起,新月捂着重伤的右手,脸色苍白,一双美眸来回扫视着王安与“天子”,眼里折射出熊熊怒火。
“好你个王安,三更半夜带着冒牌货打上天子寝宫,你想谋反?”
王安浑浊的眼里露出洋洋得意,他扬手一甩手中的浮尘,尖细的嗓音喝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咱家面前的才是当今天子,里头那个才是冒牌货!”
新月的眼神中怒火高涨,如果眼神能杀人,王安这条老狗恐怕早已经千疮百孔了。
“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王安豪不在意的凉凉道,“新月女官不妨好好想清楚,你面前的天子与里头那个到底孰真孰假?毕竟选错了可是要人命的……”
说话间,王安一双吊梢眼阴测测的眯起,话语之中充满了威胁之意。
新月不屑地呸了一声:“阉狗!尔等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唾沫飞溅,溅了王安一脸。
受此折辱,王安怒从心头起,他伸出袖子一把擦拭干净脸上的唾液,脸上浮现出怨毒之色:“来人,杀了她!”
侍卫举起长刀,正欲蓄力劈砍而下。
“住手!”
忽地,呵斥声自屏风后传来。
侍卫杀人的动作一顿,王安与假天子不约而同循声望去。
当今圣上匆匆从龙床上起身,随手披了件件外袍,快步绕过屏风走到外殿。
随即,与衣冠整齐的假天子四目相对。
身形相仿,五官神似。
两人披上相同的龙袍,面对面站在一处时,乍一眼望去竟相似得出奇,宛如双生。
当今天子挑了挑眉,眼中染上了些许诧异之色。
“皇帝,你觉得我这儿子模样如何?”
没等当今天子发出惊异之言,一个大腹便便的侍卫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两鬓斑白,蓄着美髯的圆胖的脸上张扬而又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