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这话叫男修脸上挂不住,好在总归有机灵人,说起几句讨喜话,场面再次热闹起来,众人说说笑笑,面上是不再提苏暮了,就不知心中如何。

……

走在回和光院的路上,小丫鬟是又哭又骂,“那人怎么敢这样对小姐,一年就一次机会,全被他搅合了。”

沾了水的画皮无法再维持原形,苏暮半边脸生出裂纹,簌簌灵光正一点点剥落,失明的左眼完全暴露出来,苏暮脚步迟缓,好似因为这事没心情说话,只闷闷道,“先回去吧。”

小丫鬟抹尽泪水,正要点头,余光瞧见长廊尽头站着一个人影,想到今日宾客不少,她下意识把苏暮护到身后,“何人?”

尽头灯火月色交错,映出那道红色身影,他是认得苏暮的,故而会对苏暮面露歉意,说对不起。

红影身形忽动,转眼便来到苏暮身后。修行者与凡人的云泥之别就在此处,他无须花费多少力气,就能轻松带走苏暮,叫剩下的人束手无策。

……

这几日提前服用的轻体丹反倒便宜了司徒修,司徒老夫人的到来,让苏家重心都放在了前院,即便小丫鬟的呼喊再大声,到武者赶到时,苏暮早已不知去向,只剩跪在地上的侍女和方伯哭诉,“小姐被人抓走了。”

方伯神色大变,他是知的,苏暮匆匆离席,原因就是被泼了酒水,画皮失效。到时他人一眼就能看出苏暮凡人之身,是凡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成为凡人的原因,想到突然造访的司徒老夫人,方伯顾不得这群侍女,转头向苏池正禀报。

前院内依旧灯红酒绿,一派热闹之景,苏年容正与宾客交谈,他虽年少,但言行已有苏池正的影子,说起话来从容不迫,惹得宾客一阵好夸。

面色凝重的方伯穿过翩翩起舞的舞者,来到苏池正身边,低头道出后院发生之事。

被掳一事道出,苏池正表情登时阴沉下来,他毫不意外看向席间的司徒老夫人,对方举杯遥遥对上苏池正,嘴上吐出无声二字。

凡人。

手中酒樽直接化为齑粉,苏池正终是失了态,咬牙切齿骂道,“这个老不死的!”

调虎离山,苏年容不过是幌子,她真正的目的是苏暮。

……

离开苏家后,他按照祖母的吩咐,将苏暮安置在家中一个小院,无须阵法,单一把铜锁就能叫苏暮逃脱不得。

被挟持的苏暮格外安静,面上不见一丝喜意,她早已猜到了什么,“修哥哥,你不是来带我走的对吗?”

司徒修避开她的眼神,沉默的他说出今夜第一句话,“过后会有人来给你切脉。”

那夜祖母和他讲了,修行者诞下的孩子资质再差,也是能摸到仙路的,像苏暮这种彻头彻尾的凡人着实少见。因为少见故而引起了老夫人的怀疑,她要司徒修将人带来后,再由人探脉。

老夫人在猜测一件事,一件可能是苏家丑闻的事。

苏暮的反应似乎证实了老夫人的猜测,她一下子慌张起来,扯着司徒修的袖子苦苦哀求,“修哥哥,求你不要。若是被外人知道,爹爹一定会杀了我的。”

少女脸上满是泪水,神色无比惊恐,她知道自己活下来的原因,也知道苏池正的底线在哪。

司徒修的拒绝让她手脚发软,乃至瘫倒在地,她的指间无力划过对方衣袍,泪水砸落在地,像是无言的乞求。

求求你。

司徒修看着地上的苏暮,华美的衣裙沾了酒水与灰尘,偏生无力驱除,云鬓戴的不是女修们常爱的凝神玉簪,是凡人的造物,金色步摇在灯火间轻轻颤抖,就如它的主人一般柔弱无力。

他终于伸了手,却不是去扶苏暮的,他抓住苏暮的小臂,对外面等候已久的医者说,“进来探脉。”

无声的哭泣化为撕心裂肺的哭嚎,怀中人挣脱不得,泪水砸过手背,无端烫的厉害。

医者对眼前一幕视而不见,他收回诊脉的手,告知司徒修。

“她被人抽了灵息。”

怀疑成了现实,怀中人彻底软下身子,不再哭嚎。司徒修闭上眼,他强迫自己不去扶苏暮,而是执行祖母的命令。

“将消息传过去。”

随着医者和影仆的离去,屋中只剩他与苏暮,伪装的假象被剥开后,苏暮面上失了一切色彩,她安静抱膝坐在地上,等待最后的判决。

已经离去的司徒修复又归来,他蹲下身替苏暮拂去泪痕,抚平衣裙上的污秽,以刽子手的身份将她搂入怀中,安慰着,赎罪着。

“别怕,我会保护你。”

作为你的未婚夫,一直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