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没有让她签卖身契,还准她一日假出去打听自己夫君的住处,温绰玉感激不已。
她头一次穿上侍女的衣裳,低头摸着衣袖走神,往后就要自称奴婢了……
从小姐到奴婢,温绰玉不可说不委屈,但也安慰自己,她没签奴契,只要找到夫君,报了护国公府的恩情,就能和夫君回苏州了。
带着这样的希望,温绰玉出了门。
一出来就是万寿街,一路打听过去,温绰玉终于见到了代写书信的摊子,是个老先生。
“萧兰烬?从未听过这个名字。”老先生摇了摇头。
像一个装满糖的罐子摔到了地上,期望四下散落,温绰玉有些不知所措。
“他来你这儿写过信,你的笔迹我都是认得的!”她急得指了指他揽客的幡子。
“姓萧,大概就住这附近!”
“是寄去苏州给他夫人的!”
她不停说着,试图唤起老先生的记忆,害怕让声音染上了哭腔。
听到她说寄去苏州,老先生才捋着胡子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了。
“哦!是那位从不露面的公子。”
这话真是柳暗花明,温绰玉几乎压在他的桌子上,迫不及待地问:“您终于记起来了,请问他住在哪里?”
“这……老夫也不知道,他从未说过自己的姓名和住处。”
那岂不还是……找不到。
乍悲乍喜之间,温绰玉已经心力交瘁,坐在摊子,茫然环视着这条长街,鼻子有些发酸。
小娘子模样实在可怜,老先生说道:“看衣服,娘子是护国公府的吧?若下次再见到他,老夫可代为转告。”
温绰玉被这句话唤醒了僵冻的思绪,颤着唇往后指:“嗯……好!我就在护国公府的绣房里做活,他若来了,请让他到后门打听一下,有劳老先生了。”
等从后门回到护国公府,温绰玉长出了一口气,再掩不住面上的颓唐,躲在一边的巷道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在异乡飘摇无依,差点被卖为妓,如今沦落成仆。
温绰玉是被宠着长大了,可在十八岁这一年,似乎所有的风雨都敲打在了她瘦弱的脊背上,不再有人替她扛。
现在,如今唯一一点变好的希望就是找到萧兰烬了,为何也如此不顺……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住。
哭了许久,心里好受了一点,温绰玉抹干了眼泪,低头一路回了住的院子。
进院子时没防备撞到要走出来的人。
穿着褐衣的小厮揉着自己的胸膛,正要生气,看到红着眼睛的貌美小娘子,眼睛一亮:“哟,没见过你,新来的?这是被谁欺负了?”
腔调油滑的声音让温绰玉皱紧了眉,这个院子怎么会有男子。
再抬头看,那人方面大耳鹰钩鼻,耳边戴着朵粉花,浑不正经的样子。
“王冬!你还不走?”莫书儿抱着手臂,柳眉倒竖。
王冬瞥了一眼身后,朝温绰玉摊摊手,走了。
莫书儿见到她眼睛红红的,经过时阴阳怪气了一句:“没点自知之明,装这狐媚子的样儿给谁看。”
温绰玉不理会她嘴里不干不净的,兀自进了屋子。
翌日收拾了干净自己,就要去绣房做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