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贺:“……”
“来了!”
感受到鱼竿尽头的轻响,柳贺挑起鱼竿,的确有一条小鱼上了钩,不管怎么说,今日应当是可以交差了。
鱼竿晃了一下,妙妙便睁大眼睛盯着鱼瞧,可这鱼今日十分不给面子,竟生生从鱼钩上逃脱了。
父女二人面面相觑,难掩面上失落之色。
“这鱼好生大胆,竟不给柳三元一点薄面。”
听得岸上笑声,柳贺转过身去,竟看到了一年未见的潘晟,见了潘晟身后排场,柳贺心中有了猜测:“乡下路难行,部堂大人派人吩咐我一声便是。”
“我已不是部堂大人了。”潘晟道,“今日见泽远你这般自在,我倒后悔没有早日归乡了。”
柳贺洗了洗手,站起身,又对妙妙道:“叫伯伯。”
妙妙乖巧叫了一声,潘晟对这一声十分受用,在身上摸了一会,将一枚圆玉递给妙妙:“拿着。”
妙妙乖乖看向柳贺,柳贺推拒了许久,却耐不住潘晟热情,只得叫妙妙收下了。
“不过是个玩意,泽远何必客气。”
柳贺笑道:“部堂大人如此大方,我早已盯上部堂的一幅字,不如……”
听得柳贺此言,潘晟不由发笑。
潘晟的书法被徐渭徐文长推为“东南独步”,功底非一般人可比,柳贺见过许多官员字迹,在书法一道上,潘晟有其独到之处。
两人寒暄过后,潘晟换上一脸正色:“柳贺接旨!”
“草民柳贺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礼部右侍郎柳贺,事朕八载……命为礼部尚书,钦此。”
柳贺起身接旨,潘晟道:“泽远,此次你任礼部尚书可谓众望所归,接旨后,为免夜长梦多,你还是早日归京吧。”
柳贺这礼部尚书经了会推,也由天子亲自任命,但柳贺一日未至吏部报到,便一日会发生变数。
与潘晟同至的,有与他一道宣旨的官员,也有南直隶的官员,应天巡抚也在其中,柳贺此时虽身着常服,但对在场官员而言,如此年轻便位居部堂者,着实令人望之生畏。
柳贺与潘晟走在官员队列之前,下河村的平静在此刻被彻底打破,数不清的官轿与骏马在这座小村停留,这些官员到来之后,村民们方才知,柳贺又要回京城任官了。
潘晟来宣旨,着人来请柳贺回府就是,可他堂堂太子太保竟亲自去见了柳贺,足以见柳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南京礼部官员此时心中惴惴,他们倒不是刻意得罪柳贺,只是对他不愿出力一事心中恼怒罢了。
柳贺如今升至北京礼部尚书,虽管不到南京礼部官员的升迁,但他在京中人脉深厚,若有朝一日入了阁,那便处处能说得上话了。
因而潘晟与柳贺笑谈,这些官员都在身后陪笑,柳贺态度仍是平常,似乎没有谁得罪过他。
可见了他这副模样,众官员心中反倒打起了鼓,俗话说,会咬人的狗不叫,柳贺官位至此,的确没有必要和他们计较,可他若真的计较呢?
对柳贺而言,南京礼部未报他的名只是件小事,巧的是,这份名单最终将由北京礼部审核,柳贺若任了北京礼部尚书,这名单里有他的名字也十分古怪。
事实上,他自扬州转至京城就任时,在扬州的那一套勇狠之法他已不用了,他因夺情一事劝说吴中行、赵用贤时,还被二人以为他胆子变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