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四维道:“待元辅归来,便召三司审议,将捕道规条定下来。”
柳贺领了活,便给扬州方面去了信,和当面给张四维、申时行说的一致,他一向以理服人,扬州府上下应当也是知晓的。
既然柳贺给出了保证,盐商们便允诺不再闹了,但操江御史仍需加固江防,不给贼盗可趁之机。
自裴应章奏劾以来,此事在朝中也是引起了一番争论,盐政有盐政的想法,
两漕和地方也各有想法,意见上无法统一。
眼下吴桂芳到了京中任工部尚书一职,去年起他就和柳贺说过,自己身子似有不适,因而从今年起,张居正便起用了潘季驯。
潘季驯在治河上的确有一套,张居正刚柄政时,他和张居正处不来,准确地说,潘季驯是技术型的官僚,任官之后和谁相处都一般般,但他在治水上的功绩却是人人都能瞧见的。
张居正为人虽霸道,可对于实干型的官员,他还是很乐于用的。
言道与各方吵了数日,盐商那边都不肯妥协,加上此前张岳又甩了锅,事情更是复杂,何况能在漕运、盐运上任主官的,何人背后没有京官支撑?因而这事闹了数日都没有下文,内阁才想到了柳贺。
张四维与申时行只是想着用柳贺试试,谁知柳贺一出手,当真能将这吵闹平息了。
张四维便想到,此前他熟识的盐商来京城时,曾说过柳贺在扬州府甚有威权,此前张四维只当柳贺借的是天子与张居正之事,现下看来,他恐怕是真将扬州府上上下下给打怕了。
张四维便问申时行:“汝默,柳泽远在翰林院如何?”
申时行笑道:“泽远治学甚谨,行事又颇有章法,且自元辅归乡后,翰林们都对他极是佩服。”
申时行也是任过翰林院掌院学士的,但他生来谨慎,在张居正夺情/事上并未发声,翰林们便嫌他毫无正气。
申时行历来走的是迂回曲折的路子,他能将各方打点好,但或许是过于周到圆滑了,旁人便会觉得他不能深交。
翰林们靠笔杆子吃饭,又多是天子近臣,自觉应担负起规劝天子、言政事利弊的职责,因而在他们眼中,掌院学士不应当只专于修书修史,在朝政上也应当多发声才是。
柳贺之才本就叫人佩服,柳贺的品行更是翰林院公认的,夺情/事一了,他在翰林们中的威望可以说是到达了最高处。
张四维沉吟片刻,并未多说什么。
申时行却道:“柳泽远既能成事,不若将他再升一级?”
申时行只是在试探张四维的想法,张居正不在,吕调阳要走,朝中大事的确递到了张居正那边没错,可其他事情张四维也是可以处置的。
内阁之中,申时行排名最末,张居正、吕调阳、张四维与马自强皆在他之前,此时也是隆庆朝以后阁臣人数最多的时候,因而申时行虽入了阁,大事小事却唯其他人马首是瞻。
“对柳泽远的任用,元辅恐怕自有主意。”张四维面上虽笑,眼神中却没有一点笑意,申时行便不敢再多言。
他多少能猜到张四维心情不佳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