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贺与施允歇了一日,第二日上午,两人一边倚坐于窗台之上,一边翻着《大明律》,一人说判语,另一人回答,两人好似较上劲了一般,语速越来越快,到最后干脆连官话也懒得说了,说起了镇江方言。
对于士子们来说,第二场可以说是难度相对低的一场,但这只是相对第一场而言,在实际考试中,也有第二场题出得难的时候。
作为考生,不管哪一场都不能够放松。
而到了十二日的四更,一众考生依然相聚在考场前,柳贺与镇江府众士子聚在一起,此次丁卯科乡试共有四千余士子参加,镇江一府约莫有两百人左右,柳贺只与施允及府学中的士子们相熟,与丹阳、金坛二县的士子交情并不深。
不过眼下,他与姜士昌一道,都成为了镇江府内年少有为的士子们的代表。
镇江府不远处便是常州府的士子,唐鹤征在人群中遥遥同柳贺打了个招呼,柳贺也还以一礼。
之后一众考生便按顺序进了龙门,流程与三日前一样,第一场时龙门外依然有些
乱糟糟的,此时却极有条理。
柳贺依然回到了原先的号舍,但守在他面前的军士却换了一人,当然,这些细节并不重要,考卷发放后,柳贺便将题目整体阅览了一遍。
乡试第二场考论一道,三百字以上,诏、告、表内科一道,判语五条,柳贺题练得不少,但真正系统性地考还是第一次,此前小三关中虽然也考过这类题型,但乡试毕竟才是最专业的。
论考的是“君子深造之以道”,这是孟子的话。
柳贺略一思忖,开始论述孟子这话说得多么对,孟子这话的意思是,君子按照正确的方法来提升自己,后一句接的是欲其自得之也,
柳贺论述按以道深造的正确性、必要性,以及深造之后能取的效果与意义,对他来说,写一篇三百多字的文章可谓轻而易举,何况柳贺的逻辑性一直比较强,他无论正着说反着说都能将文章的逻辑说透了。
论才写完,柳贺便有些想去厕所,他正要示意,忽然想起考场规矩,要写了两篇文章之后才能如厕,他只能强忍着将写了一篇诏,这一篇是《拟汉始置五经博士诏》,这就相当于现代考申论模拟一篇公文,最基础版的大概就是英语作文,假如你是李华,你要给你的外国朋友皮特写一封信,虽然前者看上去更高大上,但题材上其实是有相似之处的。
等柳贺交了考牌,去了厕所,也算是见证了传说中的臭号,座位在臭号的考生大多面如土色,恐怕不仅仅是有味道的缘故,也因为人来人往着实会影响他们的考试质量。
柳贺回来继续写剩下的文章,由于诏诰表三题中只需选一题作答,他选了诏,表与诰便无需作答了,科试之中,考生们往往更偏爱表,诏诰两篇写的士子不多,但柳贺对这三种类型都很熟悉,只要格式写对了,内容上他选了一篇更适合自己发挥的。
接下来便是五道判语。
判语考的是记忆力和思辨能力,柳贺对《大明律》已十分熟悉,即便有略微超纲的题,他也能够迅速分析做出判断,实在是因为他练这一类型的题练得足够多。
功在平时嘛,只有平时下了足够多的苦工,才能在考场上发挥出实力。
……
柳贺考完第二场时,交卷的士子比第一场还要多,第一场时有不少士子申请了给烛的待遇,到了第二场,几乎所有士子都能在黄昏前答完题,这一日虽也考了七道题,但无论题目内容还是答题量都不能和前一日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