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招柳贺本就是看在柳信的面子上,此时倒也没什么好说的。
何况这通济社学举办之初只是为了本地的学童有个读书习字的场所,每隔几年能考中一个秀才都已是不易。
孙秀才之所以觉得柳贺学得不够,是因为社学只招收本地八岁至十五岁的学童,柳贺再过两年就超龄了,他才读了四书两本,在大明一朝,若是读书早的学童,才识字就学四书的也有不少。
柳贺进了学堂,与其他学童见了面,通济社学一共有学童三十多个,见柳贺进门,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瞧。
柳贺还未入学时,学童们就多听过他的大名,知道他是柳秀才的儿子,在这群学童眼里,秀才的儿子本就蒙着一层学霸光环,可柳贺站出来时身量偏瘦,衣着朴素不说,言谈之间也看不出读书人的风流倜傥,不过几日,学童们就对柳贺失去了兴趣。
柳贺:“……”
小屁孩都开始讲究风流倜傥了?
柳贺并不理会旁人议论,只专心读书练字。
通济社学的学习内容很简单,从《百家姓》、《千字文》起,再慢慢过渡到经学,还要学《大明律》和《御制大诰》,孙夫子不愧是教学多年的老秀才,教授蒙童的内容他能解释得浅显易懂,对柳贺来说,难的并不是读书背诵,而是理解文意,他对《论语》和《大学》目前还是大概理解,还是因为这两本书篇章数少的缘故,可孙夫子讲解后,即便只是《千字文》,也让柳贺对古文的理解提升了不少。
毕竟《千字文》同样节选自古籍。
孙夫子通常先念一句,再解释一句,柳贺在自己的《千字文》上标上一句,一个上午就已经标注了数句。
柳贺看了一圈,学堂内有人跟着夫子念得摇头晃脑,有人则在后排呼呼大睡,还有人状似沉浸在书海中,但仔细观察的话,他一页书半个时辰也未翻动一次,可一旦孙夫子走过,半睡的人却会立时醒来,连孙夫子正在念的句子都能跟上,显然已经熟能生巧了。
果然,上课摸鱼这种事古往今来都是一样的。
等到课上完,孙夫子的身影消失在学堂中,课间的气氛自是不同了,有拿着零嘴开吃的,有捉虫子逗蛐蛐的,柳贺是新面孔,也有人邀请他加入,柳贺早就过了这个年纪,自然拒绝了对方的要求。
对方见柳贺休息时间也在看书,只以为柳贺是那种只会之乎者也的书呆子,不过他们玩归玩,倒也并不打扰柳贺,孙夫子吼起来可是很要命的。
环境虽然嘈杂,却并不影响柳贺看书的心境。
他将一篇千字文释义看完,一边看一边在心中默记,孙夫子讲课时他就已经投注了百分百的精力,再回顾时,课上讲的内容已经被他记下了大半。
饭后还有些闲暇,柳贺便开始临摹字帖,这和他在家的学习进度差不多,柳贺丝毫不觉得吃力,他现在临摹的是欧阳询的《化度寺碑》,正好此刻学堂内倒了大半,柳贺虽然也有些困,但他事不做完绝对不休息,如此两页纸临摹完,孙夫子又回了学堂内,下午的课正式开始。
上午是读书,下午则是考校,学堂内学童年龄大小不同,考校的内容自也不同,柳贺的要求是默写《论语》中的《为政》篇,其余学童有默《千字文》的,有默《幼学琼林》的,都是孙夫子定了篇章,限定时间,等学童们一个个上交后再抽问几个句子,若是答不上来,孙夫子的戒尺就派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