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可笑,那是她第一次撞见褚妄杀人,他刚将尸首推进井里还没来得及清理现场,她便出现了。
怕她投井不但没死透,反倒牵连出他才会与她作那个荒唐的约定,劝她不要轻生。
倘若那时她表现得稍微灵光一点,不那么像个一心求死之人,以他的心性,定是要杀她灭口的。
梳妆镜前,淮筝替她绾发。
镜中,女子脸色苍白,发如流瀑拢住孱弱的肩。
淮筝为她描黛眉,点绛唇,穿戴齐整了才褪去苍白柔弱,显出皇后该有的雍容和尊贵来。
淮筝低低说:
“昨夜大军过了河,驻扎在宛京城外。局势是愈发紧张了。不过,娘娘也不必过于忧虑,九殿下到底是在坤宁宫与您朝夕相处过的,奴婢相信他会顾念旧情的。”
“顾念旧情……”卿柔枝不觉想笑,她与褚妄相识于微末,却走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她是皇后,他是皇子,他们曾经同气连枝,共同为陛下分忧。
后来他藏不住野心欲望对卿家下手,他们便不再是他们。
眼下,他是揭竿而起的临淄王。
是反贼,是逆党。
以他如今的手段,怎么可能顾念旧情?只会令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举目看向窗外,一片萧条景象。
雪覆枯枝,人声寥寥,无处不弥漫着大厦将倾的颓败。
“陛下情况如何?”
“今早服了一帖药,又昏睡过去,怕是……”淮筝叹气,“董大人已经开城献降,但叛军要求献出和氏璧,亲迎大军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