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来半日,一句实在的话都没听见,不但原本的疑问没解,还新添了许多疑惑,整个人云里雾里,脑袋里一团糊涂,见林姑父没有先开口的意思,他实在忍不住了,问:“姑父,您这病究竟是因何而起,御医们是怎么说的?”
林如海:“这些话不必再问,只看天意罢了。”他问:“老太太又派了你来,是有什么话带给我?”
贾琏忙道:“老太太说,让姑父安心养病,万一着实不……”他卡住了,不知怎么把这话往下说。
林如海却问:“若我着实不好了,怎么样?”
贾琏只得说:“万一……林妹妹还有老太太,只管把贾家当自家一样,不会委屈了她的。”
林如海笑道:“老太太是玉儿的亲外祖母,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这两年也辛苦老太太照管玉儿,玉儿每回来信,都说和舅舅家的姊妹们极好,老太太、她舅母、嫂子们也很疼她。她琏二嫂子待她和亲妹妹一样。”
贾琏放松下来,笑道:“不是我当着姑父邀功,实在是老太太待林妹妹比亲孙女还亲,也就只有宝兄弟比得上了。凤丫头别的敢不精心,唯独在林妹妹的事上用心到二十分。”
林如海笑道:“老太太想送宝玉来这里读书,我怕他淘气,不肯静心,让他先按我的时间学几个月。他学得怎么样了?”
这也正是老太太吩咐过他的话,贾琏忙道:“老太太让二叔日日亲自看着宝兄弟读书呢,我出来之前,宝兄弟已经把姑父让读的书读到第二本《大学》了。”
林如海点头笑叹:“我与存周也十年未见了。”
贾琏便忙说些贾政的近况。
林如海耐心听罢,感叹几句,又问:“你父亲近来如何?”
想到贾赦让他干的事,贾琏不由心中发虚,应答慢了一拍,也不敢再看林如海的眼睛:“我父亲一切都好,也让我好生服侍姑父养病、照看林妹妹呢。”
林如海笑道:“恩侯兄年纪渐长……”
他没把话说尽,贾琏却听懂了,不禁更加脸热。
父亲好奢华、好金银、好享乐,于做官做人上差了二叔不少,从前与林姑父的关系也不过平平,别说方才的话是他现编出来的,就算真是父亲说的,也不是出自真心,不过是想要姑夫的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