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但我也是怕,如果我有不测,安硕还没有长成,不知何人能护住妹妹的平安。”
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宁安华哑然,从他怀里直起身:“这话我就不懂了。”
她抬眼看向林如海:“表哥到底是觉得贾家人人都是佛祖圣人,还是觉得你与贾家真的是亲父子亲兄弟,他们愿意平白照顾你的续弦?还是你以为,我宁安华愿意为了‘平安’二字,就去依附算计过我、瞧不起我的人家?”
她掸了掸肩头衣摆处的褶皱,笑道:“表哥在办一件大事,不知有多大的危险和难处,但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也只当不知道。我早已想好,你平安活着就罢了。若你终究有一死,我自然会将玉儿和孩子养大。哪怕玉儿愿意继续依附她外祖家,我也少不了她应得的一份,对得起我自己的良心。可要么,你就专心办事,不必顾及我,要么就事事都告诉我,让我心里明白。我不喜欢别人替我安排了我不想走的路,还非要逼我去走。我以为表哥还算懂我。现在看来,还是我错看了你。”
林如海闭眼叹道:“妹妹。”
宁安华:“你说。”
林如海道:“本来我看过玉儿的信,已经想好,妹妹可能有孕,我又公务甚忙,如何能接他们来。便是妹妹没有身孕,贾宝玉顽劣,贾兰年小,若出一二意外,又是我给妹妹添了麻烦。”
宁安华感受到了,给林如海下咒的人确实不在扬州城内。
林如海说:“这事又只是玉儿写信给我,不是老太太或贾存周。或许我在这里请到一两位好先生,送入京中,或者接了他们来,只令他们住在府外,我严加看管,也能说得过去。”
他身上阴气的来源似乎在西南方向。
他说:“可对方所图甚大,一计不成,我出门两月,竟能蛰伏不动,只以小事试探。我若死于此事,也能说一句为国尽忠。只是我与他们已成水火之势,若我身亡命陨,恐他们仍不解气,牵连到你身上,叫我如何能闭眼心安?”
他一叹:“这事与贾家无关,这家偏又与贾家有旧。若我真有不测,你与贾家能有几分情面,或许看在贾家份上,他们也就能收手了。早知如此,我就……”
下咒之人与扬州相距超过五十里,宁安华探查不到了。
但这个方向,再加上林如海说出来的信息,已经足够她猜到是谁家。
这家富贵已近百年,当今太后便是他家出身,怪不得连林如海都如此没有底气。
她掰开他的手,在他手心写下一个字,顶着他震惊的目光,笑问:“是不是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