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德加很少下这么大的雨。
瓢泼大雨遮蔽了天光,翻涌的乌云将白昼变得如同黑夜。冰冷的雨帘模糊了视野,她循着回荡的枪声穿过旷野,但咆哮的枪声渐渐消散,硝烟的气味被雨水遮盖。喧嚣的雨声铺天盖地,空旷的四野不见人影。
就算是塔克斯,要在这种茫茫旷野中找到任务目标也无异于大海捞针。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大雨中走了许久,是什么促使着她在希望渺茫的情况下无法回头。滂沱大雨渐渐小了下去,浑浊的积水映出阴云的缝隙,缝隙里天光一闪。她在雨幕中瞥见了一抹黯淡的金色。
血水混杂着雨水,从柔软的金色发梢滴落下来,那个身影一动不动地跪坐在泥水里,表情空白而迷茫,浑噩如同置身于难以醒来的梦境。
克劳德低下头,望着缓缓闭上眼睛的挚友,仿佛初生的幼兽终于意识到自己即将失去什么,空白的表情骤起波澜,难以述说的巨大痛苦袭上心头,他几乎是哽咽了一声,喉咙挤出颤抖的悲鸣。
她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克劳德坐在扎克斯身边,手里握着厚柄的重剑,血水和雨水不断从脸颊淌落。扎克斯阖着眼帘,躺在冰冷的血泊里,和克劳德悲痛难抑的神情截然不同,嘴角隐约带着一丝释然的微笑。
……晚了?
不,还来得及。
弯腰跪在冰冷的雨水里,她将手按到扎克斯颈侧,屏息倾听片刻,躺在血泊里的身躯体温犹热,脉搏虽然微弱,但还没有彻底消失。
致命伤在哪里?
她直起身,视线扫过伤痕累累的身躯。扎克斯的身体被子弹打得千疮百孔,仿佛被敌人集中火力反复击倒,直到他再也爬不起来。
先修复心脏。
她将手按到扎克斯的心口,深吸一口气。
阴沉灰暗的雨幕中,绿色的治愈系魔法突然光芒大盛。
噗通一声,如同进行心脏复苏。
魔法的光芒如无数丝线展开,渗入破损的身躯修复撕裂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