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棠平时沉静又稳重,给人的感觉不像妹妹,反倒像个好脾气的大姐姐。赵红花没有见过这么激昂的叶棠,她甚至都觉得眼前的叶棠有点可怕。
只是可怕归可怕,现在的叶棠又让她移不开眼睛。
她听到她那一句句诘问,只觉得振聋发聩。
是啊。她能用嫁人做逃避,可她的丈夫呢?那个人真的会心甘情愿地背负起她的人生吗?可他凭什么替她扛啊?就凭她给他生孩子吗?可别家女娃也能生孩子——
“只要身体没大病,女性都能怀孕生育。对于娶妻就是为了生子的男人来说,有你没你没差。他的婆娘、他娃子的妈是谁都可以。”
赵红花猛然抬头。
对于山区来说,女孩的价值就只是结婚生子。这意味着山区里的女孩在他人眼中都只是长着脚、能劳作的胎器。
没人在乎她们作为人有什么想法,甚至没有几个人会把她们当人看待。
这个瞬间,赵红花才终于明白自己之前感觉到的那种迷茫与疑惑来自哪里——在山里,她永远是可被替代的之一。她不是“赵红花”,只是个“能生娃的”某种东西。
“所以赵红花,你不想做点只有你能做的事情吗?”
月亮已经出来了。月光下叶棠微微呵出些白气儿,她朝着赵红花伸手。
赵红花身体一缩,右手却是微微一动。
“别听赵春燕的!她就是、就是她见不得你好!她就是坏!就是恶毒!”
见赵红花这般模样,赵红花的母亲指着叶棠就叫。没什么词汇量的她就连骂人的话都那么贫瘠。
“我……可以吗?”
对自己母亲的话充耳不闻,赵红花掉着眼泪、朦胧地望着瘦削的叶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