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颜深深望着他,她有些惊觉,妈妈有部分是她不知道的,不了解的,她知道,贺叔叔不会细说了,妈妈也没细说,只让她信他,没说他一个字的不好,全是好,这样好的一个男人,她没得到。
“你爱她吗?”
贺以诚说:“爱,我这辈子心里只有你妈妈,我这么爱她,却没能跟她结婚生子,所以我说我讲不清天命,天命也许就是无常,有一双翻云覆雨的手,想怎么操弄人,就怎么操弄人。”他无声流下眼泪,表情都没变。
“你妈妈走时,我心里空的要命,我刚跟她重逢,她就走了,我觉得自己活着都变成了件非常没意思的事,可她把你托付给我,我想着,无论怎么样我都要尽我所能把你照顾好,她太苦了,她嫁到那样的一个家里,过的什么日子,明明不会死的却死了,我厌恶你爸爸,你奶奶,我确实虚伪,觉得展有庆根本不配做你的父亲,他也不配娶你妈妈,他娶了你妈妈,却不能爱护她,他生了你,同样不能爱护你,他是个窝囊废,是孬种。”
贺以诚说这么多,忽然抬眼注视着她,“我一直不敢在你面前表露,因为我清楚,他再不堪,也是你爸爸,你们才是父女,这是最让我绝望的,我是不是很可笑?”
展颜没办法面对他的眼睛,他完全坦白了,她承受不了。她别过脸,说:“贺叔叔,你跟妈妈的事不想说,我不会追问的,这是你们之间的秘密,我相信你,也相信妈妈。”
“好,咱们不说这些了,说说你图南哥哥。”
她心里重重一跳。
“他从小跟徐牧远一起长大,很会惹事,两人闯了祸,都是他出的点子。他对你,天然有优势,你长于乡野,心地单纯,是我大意了,只想着让你们当兄妹一样处着,将来,我老了你也有个照应。可我忘了,你们少男少女,正值青春,他又比你大懂的多,趁你什么都不清楚……”贺以诚再提这些,胸口还是又紧又闷。
“不是,”展颜终于直视他的眼,也不顾矜持了,“我不是贺叔叔想的那样,我清楚,我喜欢他,很早之前就喜欢他了。”
什么时候呢?大概就是高一寒假那年,她回去,他在电话里琐琐碎碎,如果硬要找个起点,就是那个时候。
贺以诚皱眉,已然又怒上心头。
展颜却要说:“他没引诱我,是我自己愿意,”她脸上来热气,胸口起伏着,“是我想,我高三时总担心他谈了恋爱就不要我了,是我自己要跟他亲近的。”
贺以诚打断她:“你那是青春期冲动,我出了事,你只能依靠他,你自己根本没弄清依赖心理和感情的区别,他对你怎么回事,我更清楚,你俩都没弄清自己的感情。”
他斩钉截铁,显然在这件事上不给她余地。
展颜不想惹他生气,她脸通红,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