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颜却一脸忧心忡忡:“我觉得很丑。”
贺图南把靠枕一丢,凑上前,端详着她的脸:“我看看,颜颜哪里丑?”他很亲昵地喊她小名,离得又近,展颜心噗噗跳,推他一把:“怪热的,你离我远点儿。”
她皮肤白,薄薄的锁骨像小桥架着……贺图南猛地意识到自己过界,站起来,说:“那吃西瓜好了。”
“等……”
话没说完,门开了,贺以诚带着孙晚秋到了。
贺图南便见到一个身材很丰满的女孩子,不黑不白,算不上漂亮,但第一眼看上去非常健康有活力,他对孙晚秋几乎没印象。
他的眼神,立刻也变得和平时一样,看谁都一个样子的眼神。
孙晚秋没见过这样的家,她几乎不能相信,展颜住在这种地方,一个人,可以住这样的地方,洗澡上厕所,学习睡觉,都可以在这方天地里完成。
在这里,不用再忍受旱厕的熏蒸,不用面对蠕动的蛆虫,也不用担心随时闯进来的爸爸,或者弟弟。
孙晚秋幻想一瞬,抬头看见了满书架的书,她扭头:“展颜,这是你的房间?”
她们是没有自己房间概念的,好像,生下来就要面对一个破败、拥挤、吵闹的空间,没有隐私可言,耳边永远充斥着喋喋不休的唠叨辱骂哭闹。
“这本来是图南哥哥的,后来,我住进来让给了我,他住另一间。”展颜把书柜里的洋娃娃拿给她看,尽管,过了玩儿洋娃娃的年纪,但她依旧很喜欢娃娃。
另一间……孙晚秋接过洋娃娃,看了两眼,满不在乎说,“太幼稚了,你还抱着她睡觉吗?”她笑着捏捏展颜的脸,“你就是像个小孩子。”
展颜给她看了所有的东西,孙晚秋一一过目,她意识到,自己和展颜已经隔了一堵墙。在很久很久以前,或者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们是一样的。
分岔的路口,就是九九年的那个夏天,贺以诚的车子带着她,驶出小展庄,驶出米岭镇,要往哪里去,她们都是不清楚的。
现在她清楚了,偶然误闯,惊鸿一瞥的世界伤人眼。
“我去北京给你带了礼物,本来想寄给你的,可贺叔叔说,能接你来住两天,正好给你。”展颜高兴地把明信片、纪念品拿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