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应该割完麦子了,我很想念小学校后边的麦地,还有,河边布谷鸟的叫声,芦苇又绿又深,里头藏着黑脑袋的野鸭子,真奇怪,你说野鸭子到底从哪儿来的?可能你又要笑话我,怎么又想家里这些不要紧的东西,没办法,一个人铁了心要挂念什么是隐藏不了的。”
“你上次说的那件事,我已经平复很多,也许,仅仅是因为没时间去想,故意忘掉,我们暑假未必能再见,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到哪里去,贺叔叔对我很好,可终究不是我的家人,我时时感到孤单,唯有学习能忘却一二,怎么高中这样漫长呢?”
一封信,想哪儿说哪儿,她心里有说不出的躁意,仔细算,已经很久没怎么跟贺图南说话了。
自从运动会事故之后。
两人在家里碰面,她礼貌又疏离,看起来像林美娟一样。
直到期末考结束,展颜被几个女孩子叫住,有人塞给她情书。
“知道你哥哥的号吗?”
2000年的6月,oicq的注册用户已经突破千万,这里面,有贺图南,也有眼前的女孩子们,展颜对此一无所知。
“什么号?”
“就是oeng i seek you,小企鹅啊!”女生们挤成一起团笑。
展颜懵然:“我不知道。”
女孩子们料定她伪装,不想说而已,失望之余,拜托她:“麻烦信和这个一定交给贺图南。”
信封是粉色的,里面装满十七岁的青春。
另有个瓶子,花花绿绿的千纸鹤被困在洁净的玻璃里。
展颜在想怎么拒绝,女孩子们已经跑开了,她看见她们飞扬的发丝在阳光下跃动了一瞬,很快变远。
从男生寝室路过,阳台上,飘满了各色短袖,有人的内裤常被吹落到一楼,宿管阿姨捡起来,会扯着大嗓门叫:“谁的裤衩子?啊?谁的裤衩子!”
恶作剧的男生会伸出脑袋回应:“阿姨,不要了,您当抹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