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是对中年的夫妻,小地方生人少,加上陈秉气质出众又每次都住在他们店里,所以印象还是挺深刻的。
“是啊,给我一个大点的房间。”
陈秉上课楼放好了东西便上了街,随便在街边小店儿吃了点儿面,就去买了些酱牛肉和毛肚拎回了住的地方。
这西北小镇上天黑了路上便没什么人了,和城市不同,这里的老人多年轻人少,基本没有什么夜生活,陈秉也入乡随俗的很早就躺下了。
做了一宿的梦,火光,子弹,搏杀已经远离的那段记忆在梦里清晰的仿佛昨日一般,只是哪怕是这样的梦在他醒来的时候似乎也记得并不真切了。
早上八点多起来,吃了早饭便提上了箱子里的东西,出门打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城西墓园。”
到墓园的路并不好走,坑坑洼洼颠了四十分钟才到了地方。
那是一个小山包,陈秉熟门熟路的顺着青石板路上去,在半山腰的一排走了进去,停在了一个石碑前面,山里的清晨冷的很,陈秉将拉锁拉到了顶,注视着墓碑上那个年轻的面容笑了一下
“金队我又来看你了,寒沉那小子现在日理万机实在没空,不过这小子心意还是有的,看,特供。”
陈秉像是小孩子献宝一样从袋子里拿出了那两瓶特供茅台,摆放在了墓碑前面的桌案上。
“我就差点意思了,看长白山,那时候你总管着不让我们抽烟,自己却总偷偷去山下的小卖部卖长白山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就寒沉那鼻子,闻一下都能嗅出来啥牌子。”
陈秉又将昨天买好的酱牛肉和毛肚拿了出来,将袋子垫在屁股底下直接就坐在了石碑的前面。
他伸手撕开了那条烟的包装,随手拿出打火机点了一支烟,口冲墓碑放了一支,随后自己也点了一支,吐了一个烟圈
“尝尝,看看和当初小卖部里卖的一不一样?”
“我今天也没什么事儿,要不咱俩喝一口吧?我这下酒菜都带来了,这特供我之前可就喝过一次,还是寒沉这小子神通广大呀,今儿不尝尝,我心里都刺挠。”
他拿开瓶器来了一瓶茅台,还从怀里拿出了两个精致的小酒杯,两杯,一杯浇在了地上,一杯一饮而尽,辛辣的感觉从嗓子眼顺到了胃里。
“好酒啊,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咱们去东北执勤,真是冷的我呀,站在雪地里当时我就想这要是有口酒嘛,别说什么特供茅台了,就是给口二锅头我都谢谢他祖宗。”
陈秉晃着手里的酒杯,仿佛还在回味,这一天是金戈的祭日,每年的这一天他都雷打不动的坐着飞机倒着大巴来看他。
坐在这个墓碑前陈秉一会儿夹一块儿牛肉一块儿吃一个毛肚,配着酒一块儿下肚,总是对着墓碑说个不停,似乎在那边真的有个人认真听一般。
“这个新住处你还习惯吗?去年这里新建的墓地,兄弟我可是花重金给你买的这块儿风水宝地,你看看,这从上面望下去视野多辽阔。”
这偏远的小镇子原来都是实行土葬的,还是这里后来土地改革这才单独划出了墓地,他们原来的队里有个不成文的习俗,若是真的有一天捐躯了,那么骨灰不回故里而是就留在这片他们曾经守护过的土地上。
金戈是烈士,墓地自然是有地方的人看管,逢年过节都会有人过来扫墓,所以土地改革的时候陈秉才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把他迁到了现在这个他所谓的风水宝地。
陈秉的酒越喝越多,在这风大的山顶甚至都喝出了汗,从规规矩矩的坐在墓碑旁到了靠在墓碑上,喝一杯倒在地上一杯。
“你说说你,叫什么名字不好?叫金戈,怎么地?金戈铁马呀?就你有文化…”
空旷的墓地上就他一个人一边喝酒一边对着墓碑说话,头脑越来越热,那些仿佛封印在记忆深处的东西却似乎越来越清晰
“快走…”
“我说话不好使了吗?”
“滚…”
那个被炸断了一条胳膊的人双眼血红的盯着他们,被炸起的黄沙弥漫的让人睁不开眼睛,嘶哑的吼声好像穿过时空回荡在这片寂寥空旷的墓地上。
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情绪所致,陈秉的眼眶通红,神色中再没了刚开时候的嬉笑,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悲切,半晌他才收拾好情绪又开口
“你放心不下的是金铭吧?那小子还真行,原来那么一个学渣竟然能凭自己的本事考上了公大,今年正实习那,对了,就在寒沉的手里。”
“说实话金铭考警校我们没有意见,但是这小子执意进刑警队还要进缉毒口我们几个都是不赞成的,但你们还真是亲兄弟,一样的倔,认准的事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