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儿被押至昔日的那座湖瀑,囚中王就埋在这里。水汽氤氲的比往常更凝重些,扑在他的面颊上无意间湿透了。他能感受到泥土倾轧在他身上,一层接着一层,视线也渐模糊了,便沉眸等待着肉体上的死亡来临。
信儿:“呵,活埋?”
据说,濒死之际,往生陈迹都会在脑海中重放一遍,信儿想起了很多淡忘的事情。
那日湖瀑初遇,相知囚中王一年,等待大殿下一年,利用与抛弃,让他悸动的心从懵懂变成了死寂。
时而他会想
信儿:“倘若没有脸上的‘奴’字疮疤,我与大殿下又会有着怎样的结局?”
明知是囚中王赐予的“奴”字毁了一生的幸福,信儿却恨不起来,只是有点怨他,甚至还有些想念他。
信儿:“陪在囚中王身边的那一年,囚中王一直寸步不离我,总是他在等我,只可惜他利用了我。”
信儿:“说到底,我还是最怨恨大殿下的,他给予了我天堂的梦,却紧接着亲手推我入了地狱,大殿下一直信誓旦旦的爱也不过如此。”
信儿:“囚中王为了尊严,利用了我;大殿下为了尊严,抛弃了我,而我的尊严又该何去何从?”
心中兀的响起一个魅惑的声音
心中的声音:“掠夺吧,报复吧,让所有轻视、利用你的人都追悔莫及。他们想杀了你,你又何必为他们的安危而潜藏锋芒?你有能力将一切踩在脚下的……”
身体里忽然挣裂出一股深不可测的力量,顷刻间,黑云翻墨,天空大变,滴答滴滴地下起了骤雨。死亡停止了运作,信儿从泥土中爬起,如获新生,而周围那些想要将他活埋的人都已经死掉了。
信儿的衣发在雨中湿得透彻,单薄的身子渗出绝望的窒息感,而他的绝望却能逼出他人的希望,名为【信仰】的力量。
黑化。
他自嘲地笑了笑,不到死亡将至不觉醒,他获得了无人能比的强大力量,只需动用一根手指便可轻易地拂去脸上的“奴”字疤。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嘹亮的掌声,戏谑的声音随之响起
杜啼:“真是动人的美丽,为您的诞生献上掌声。”
信儿回头只见一只杜鹃鸟抖了抖羽衣,便幻化成一个男人的样貌,男人体型修长,长发束起,头戴半脸面具,身穿红衣黑袍,腰间别着一支红穗长笛。
信儿冷语问道:
信儿:“你是谁?”
男人笑意盈盈道:
杜啼:“在下东方妖王啼血笛音黑杜鹃,很高兴认识您。人类的社会不欢迎您,不妨前来妖人的领域吧,成为新上任的妖王,依您的力量,可以主宰一切,获得想要的一切。”
在东方妖王的扶持下,信儿凭借自身强大的能力,成为新上任的南方妖王,妖人无不拜服于他。
前不久,亘古不变的妖帝一脉倾覆,北方妖帝被大殿下所杀,整个妖人世界群龙无首、人心惶惶。不少自命不凡之辈纷纷站出,企图成为新上任的妖王,统领大局,从中脱颖而出的便是一黑发翎羽青年,自称“啼血笛音黑杜鹃”,不做天下妖皇,只做东方妖王。
于是,以信花国为中心,东方妖王、南方妖王相继出世,信花国人心惶惶。传闻中,这新上任的南方妖王是位坤泽,而且诡异至极,他拥有【信仰】之力,只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就可以实现人们的愿望。
许多对妖王望而生畏的人们纷至沓来,成为他的信徒,并尊他为“无悯之神”。
大殿下皇尚:“区区妖人之辈,竟被尊为神明?”
王室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刚刚处理完北方边境妖人的大殿下听闻消息后,顾不得折回王都,便马不停蹄地南下,打算会一会这忽然冒出的妖王。
与此同时,信儿也早已嬗变,身体里涌动着难以承受的力量,力量烙刻在身体里的每一寸,每一个细胞都在重生。他听闻远处马蹄声踏踏,心知定是又有敌人来犯,便毅然决然地前去数千米之外去抗敌,却不料,敌首竟是他盼了整整一年的大殿下。
娘娘:“终于盼来了他。”
他曾自问,自己的尊严又该何去何从?
娘娘:“现在正是,我重拾尊严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