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蔓半张脸都好像抽筋了一般,良久,期间众人都期盼地看着阴晴不定的余蔓。
嘴角勾起一抹尴尬的弧度,余蔓勉强道:“没有。”
听单黎的口气,她算是知道了,估计整个苕溪沿岸都知道尤家的余夫人投井死在长勺了,她现在再说出真相,只会让自己显得更惨。所以,被投井就被投井吧,总比假投井真送人要好听,余蔓倒不在意别的,就是不想让余家人知道她流离转徙飘泊不定,混得这么不体面。
众人大失所望,夏济放下水袋拿出手巾,垂着眼按了按上唇的水渍。
武将打了山鸡野兔,余蔓空腹吃不下油腻,只喝了一碗米糊,饭后河边洗完手一回身看见夏济拎着条手巾正走过来,二人视线相接,夏济偏过头咳嗽了一声。
余蔓将湿漉漉的手顺着头发擦了两把,静静地站在河畔,目光投向潺潺水流,轻声道:“你记得我。”
夏济蹲下浸水拧手巾,淡然回道:“当然记得。”
“我那个时候发如鸡窝满脸黑灰,亏你能认得出来。”余蔓临水照影,好奇夏济是如何将她和那年判若两人的逃难女子联想到一起。
尤府宴上没人告诉余蔓谁是夏济,余蔓也不等人告知,直接坐到正主身畔,她不认识夏济却记得单黎身边一个备受看重的谋士姓夏字怀信,那年尤氏落败失长勺,夏怀信捡到了韩清的得胜,得胜认出了逃往杞县的她,既然都姓夏又都得单黎看重也许就是同一个人,事实证明也真就是同一个人。
从夏济提醒她连州城外韩清相送开始,那种已知的态度让余蔓有所怀疑,到刚刚饭前单黎说起投井的余夫人时,夏济那种了然于胸隐晦的清晰目光,让答案呼之欲出。
夏济站起身,坦然地与余蔓对视,脸上是一抹温和如水暖如朝熙的笑容,那年杞县内外他一共见过余蔓两面,因心仪那只叫得胜的黑狗,所以他对余蔓也捎带着多了几分关注,杞县街头别后,他回头细想便知其中有不寻常,昨日在尤府认出余蔓,稍作思量便能猜出余蔓的真实身份。
“夫人一双美目,顾盼流转,见之难忘。”
余蔓听得心里受用,抿嘴一笑,心道,这些文人要是都能好好说话,谁能不爱听。
二人不在河边多做逗留,一前一后地回到队伍,火灶已经扑灭以土覆盖,其他人见夏济和余蔓同归,夏济温润如玉,余蔓肤白貌美,不约而同地暗赞二人郎才女貌,小余夫人被尤渊抛弃,从金丝鸟笼到木枝藤笼,若是能调整好落差,夏济不失为一个好归宿。
从余蔓出场至今的种种行为,众人都猜测她是因脾气娇纵恃宠而骄惹了尤渊厌烦,才被抛弃,这样的女子能安心做谋士之妻吗?想到这里又都为夏济暗暗地捏了把汗。
一路快马,余蔓全程不落半分,根本不需要谁来迁就她,到了杞县单黎的将军府,夏济将他和余蔓的马交给侍者,然后对余蔓无言的一抬手。
“这不是将军府吗?”余蔓明知故问,“天都黑了你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