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母身前身后都是余蔓没日没夜地服侍料理,待灵柩落土一切事毕余蔓也撑不住地病倒了,时断时续地头疼脑热折磨了余蔓一整个冬日,等病痛退散快好利索的时候已然到了初春。
去年这个时候长勺将破未破,娘身体还健康硬朗,和她守在长勺的尤府里惶惶不可终日,今年春暖花开,却已物是人非,余蔓大病初愈慵懒地倚在阁楼窗前望着满园葱郁,心中怅然。
面前的绿衣少妇犹自喋喋不休,余蔓不耐地轻蹙眉头,拿起团扇半遮着脸咳了一声,道:“你有心了,只是我病刚好,过了病气给你就不妙了。”
连州县令在尤渊入主连州之初曾献上过两名姬妾,紫衣服的那个因向余蔓下黑手又惹尤母大怒被打了板子扔出府了,剩下穿绿衣服的那个便是余蔓眼前的这名绿衣少妇,姓纪,尤母在世时不知是尤渊吩咐过还是什么原因这个纪氏在尤府活得跟个隐形人似的,除了余蔓与尤母刚到连州那一晚,再也没见过这个纪夫人。
今日纪氏头一次迈进尤母故居,见到她时余蔓愣了愣,纪氏可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身怀六甲扶着腰挺着还不是很显怀的肚子来看望病愈的余蔓。
纪氏仿佛是来炫耀孕事的,摸着肚子眉飞色舞地对余蔓说个不停,见余蔓咳嗽方才脸色变了变,怏怏地走了。
“这是欺负寡妇没孩子吗?”余蔓幽幽叹道。
余蔓无法与纪氏产生共鸣,而且她身上病懒,心思又全在思悼故人上面,根本没心情应付尤渊的小妾,何况她也能看得出来,这个纪氏探病是假别有他意是真,至于纪氏是人傻心大还是人精心活,这都不在余蔓考虑范围内,因为她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只是接下来的日子证明余蔓低估了这个纪氏,余蔓倒是有些好奇连州令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培养出来的姬妾胆子不是一般的肥,那是又大又肥,一个个都想上天呐!
纪氏来得频繁,往余蔓面前一坐就不走了,眼睛四处乱瞅,言语中也渐渐变了味儿,余蔓懒得搭理她,但也没到直言赶人的地步,余蔓的态度反倒助长了纪氏的气焰。
“我怀着身孕还不忘看望夫人,夫人倒好,连口水都不给我。”纪氏半真半假地嗔怪道。
尤母去后整间院子就余蔓一个人住,仆妇只有打扫的时候进屋,平常都在院子里清扫或在偏房待命,余蔓需要什么都是自己动手,只有纪氏第一次来得时候余蔓体谅孕妇上了壶蜂蜜水,但没有第二次,她是尤家长媳尤渊长嫂,不会自降身份亲手招待一个耀武扬威的小妾,何况这个纪氏真的很烦,快要触碰底线的那种烦。
“你不用日日来我这儿请安问候,回去安心养胎就是。”余蔓头都没抬状似专心地摆着棋子,被双贼溜溜的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做什么都不自在,她语气淡淡平静无波,实际上满心满脑都被一个字占据了,那就是“滚”字。
真就是看在孩子的份上,看在孩子是尤渊的头生子的份上,但离“滚”字的底线真的很近了。
纪氏一噎,气恼的大喘了一口气,勉强笑道:“我在这里待得安心,孩儿也喜欢这儿。”
说着示威似的冲着余蔓挺挺肚子,声调上扬,又道:“大夫说我怀得是个男孩,夫人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