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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偏殿厮磨许久,回到太和殿时,宴席已过半。才迈进殿,苏婳就敏锐地感受到,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命妇贵女们仪态端庄,三五成群地凑着说话,只是声音刻意压低了些。
坐在上首的宫妃们用着饭菜,看起来都有些心不在焉。唯独秋娘离座,立在婉妃身前,身子颤抖,不知在说些什么。
苏婳坐回位置上,便有邻座的贵女凑过来:“你真是太厉害了!把英国公夫人气成那样,换我就没有这样的本事,只有挨训的份儿。”
她醉眼朦胧,头上的珠钗都有些歪了,想来是个酒量浅的,两杯即醉,倒把心里话吐露出来了。
苏婳礼貌地点头,一边冲她笑笑,一边往她身后瞥。贵女身后是个命妇,此时掩着团扇,与另一个命妇不知在窃窃私语什么,压根没空管她的女儿。
贵女见她接茬,兴奋劲儿一下子上来:“啧!若是柔昭仪像你这样聪明,也不会做出那样的蠢事。”
秋娘?她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苏婳忍不住把目光往上首扫。秋娘正从怀里掏出帕子,一下一下按着眼角。
苏婳坐直身子,做出一副感兴趣的模样:“出什么事儿了?”
贵女一张脸兴奋得通红,倒豆子似的把事情说了。
原来,执掌宫务的婉妃正喝着酒呢,突然宫女来禀,说是内政库的钥匙丢了。内政库里藏着珠宝名画,全是宫里最值钱的东西。婉妃慌得不行,又怕动静闹大,只悄悄的派人寻找。结果呢,借着月色,婉妃的心腹宫女见有人往湖里扔东西。心腹宫女大叫一声,倒是把人吓跑了。她走近湖边一看,草丛里正躺着的,不正是一串钥匙吗。
“内政库的钥匙,就这么找到了?”苏婳眯起眼睛,想到李韬隐说过的话。
——你且瞧着,不出一个月,婉妃必然会犯一个大纰漏,丢了这份好差事。
贵女连连点头:“婉妃娘娘的心腹宫女回来后,一口咬定,那个被吓跑的人,就是柔昭仪身边的晚鹃。可是婉妃娘娘又没有证据,只好可着劲儿作践柔昭仪,出一口恶气。”
苏婳听了这话,再度往上首看。秋娘不知何时已经跪在婉妃面前,两条纤细的胳膊高高举起,看样子像在奉酒。
贵女也看过去,啧啧称奇:“这么多内外命妇在场,婉妃娘娘偏偏叫柔昭仪跪着奉酒,真是不给人留半点情面。”
苏婳拧眉,心想这事实在蹊跷。
婉妃丢了钥匙,就算找回来了,一个“办事不利”的帽子是绝对跑不了。在宫中素来不起眼的宫妃,能坐到妃位,也不是真的就任人揉捏。因此她气性上来,才当场发作。
至于秋娘呢,因为晚鹃的缘故,她早已和贵妃是针尖对麦芒的局面。加上一个婉妃,她就算有皇帝的宠爱,在这宫里也是步步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