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华凝坐在贵妃下首,刚刚一直安安静静的,倒也不被注意。她穿着上好的狐狸毛,脚蹬鹿皮小靴。额上精心画了一朵应景的红梅,艳光四射。
见秋娘望过来,她笑起来,对贵妃道:“姑妈,你快瞧瞧她,咱们家的下等婆子都不会这般没规没矩的。”
“又胡说八道。”贵妃笑着斥责她,面含宠溺。
秋娘被说得端不住脸色,面上青一块白一块的。
你越是如此,我便越是要留下她。秋娘咬牙暗想。
大狼狗
晚鹃被两个太监驾着,一双泪眼惊慌失措,只死死看住秋娘。
秋娘被看得脑袋一热,干脆走到她跟前,柔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奴婢晚鹃。”她膝盖软下去,怯生生的眼里写满忠诚,“娘娘,奴婢不要去浣衣司,奴婢愿为娘娘做牛做马,在所不辞。”
两个太监面面相觑,看出秋娘这是铁了心要留人,脚步不由慢下来。他们人微言轻,也不好把秋娘往死里得罪。
“好一个做牛做马在所不辞。”贵妃被数次触犯,“腾”的一下站起来,竖眉道,“本宫倒要看看,谁敢留她?带下去!”
冷厉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众人皆寂然无声。秀女们战战兢兢立在原地,脑袋低垂,只有几个胆大的才敢偷偷觑上两眼。
秋娘笑笑,唇角带着柔婉意味:“姐姐真是好大的火气。”她伸手扶住晚鹃的手,道:“你随我来。”
晚鹃一下子瘫在秋娘身上。
两个太监乐得收手,像推开一个烫手山芋。贵妃这个人,就算为她做事也落不着半点好,不如远远躲开。他们垂头退下去,慢慢挪到廊下。
莺晚忙从秋娘手里接过晚鹃,搀着她站在秋娘身后,一脸的忠心护主。
贵妃抿唇,火气直往上窜。
“姑母。”鄂华凝见势不好,忙唤了一声,道,“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宫女而已,犯不着做得太难看。”她一面说,一面扫一眼站在后头装木头人的芷霜。
芷霜无奈上前,跟着劝道:“娘娘,姑娘说的对。柔昭仪毕竟是皇上派来的,更何况,这么多人看着呢。”她往下努了努嘴。
立在地上的秀女不乏出身名门望族。今日的事尽皆落在她们眼里,保不准传成什么样。
贵妃勉勉强强压下火气,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晚鹃如蒙大赦,明白自己是正式成为秋娘的人,骨头一下子直起来,倒惹得莺晚多看了她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