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苏婳上前,以额触地,长跪不起。
“皇上圣明,定知欲加之罪的道理。您英明睿智,一旦娘娘毒发,您立刻便可查出毒物所在之处。真凶想要脱身,断然不会把药藏于自己身上,可见妾身是被陷害。再则,妾身身份低鄙,皇上一查便知,妾身从没有条件买商女恨这样的稀罕东西。”
苏婳心知是蚍蜉撼树。但她不愿担这莫须有的罪名,不得不奋力一搏。
字字句句,苏婳皆求自保,不敢抖落秋娘假孕之事。她深知,皇帝不会因她的三言两语疑心枕边人,只能在他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更会使他厌恶自己。与其如此,不如尽力把自己摘干净。
皇帝心中微动,觉得这话也有几分道理:“你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苏婳缓缓抬首。她目光清亮,红唇微抿,表情澄澈坦然,如梦中神女,冰魂雪魄,不染丝毫尘埃。
皇帝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惊艳。
这样的女子,似乎真不像会做出这等事情的人。最起码,她不会蠢到在身上藏毒。
皇帝沉吟一番,道:“你的话也有道理。但商女恨就藏在你的身上,你也是此案的关键人物。这样吧,你且……”
秋娘虚弱的咳嗽打断了他。
皇帝忙扭头看床榻上的秋娘,只见她泪流满面,声音无尽哀婉:“是臣妾对不住婳儿,让婳儿心存芥蒂。”
此言一出,一时殿内寂然如暗夜。只有香炉里的兰香袅袅燃着,与空气中浑浊的血腥味混在一起,令人心焦。
秋娘此言,明褒暗贬,以退为进,看似认错,实则点出两人早有嫌隙。
苏婳眼皮微跳,忙道:“娘娘说的哪里话,妾身怎会对娘娘心存芥蒂……”
话未说完已被打断。莺晚被秋娘轻扫一眼,心下会意,大声而急切地道:“皇上,奴婢看得真切!苏姑娘一来,娘娘就百般致歉。苏姑娘不领情不说,还故意气得娘娘痛哭垂泪。如今好好的皇子就这么没了,娘娘不知该多伤心!还有那杯茶,就是苏姑娘递给娘娘的!”
其实月份这么浅,谁也不知道秋娘流掉那个是男是女。但她这么说,轻而易举便激起皇帝怒意。
老来得子,谁不心疼。
秋娘适时在一旁啜泣起来。她紧攥皇帝袍角,泪满衣襟,怯弱无助,眸中闪烁着脆弱和深深的信赖。
皇帝撞上这样的目光,顿觉肩头压下甜蜜的负担,心中天平立刻倾斜。
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最后狠狠一拍桌子:“花言巧语,巧言令色!来人,将此人拖下去,投入永巷。”
桌上瓷器被震得摇摇晃晃,发出清脆碰撞声。话音未落,两个年长姑姑就上前架住苏婳,要把她拖出去。
在本朝,永巷是专门关押女犯的地方。传说那里永远不见天日,一旦进入,终生不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