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便取来上好的轻纱,仔细裹着。
经过静心调.教,苏婳已是仪态万方。她慵懒坐着,伸出青葱十指,由着轻纱一圈一圈裹上,姣好动人。
玉荣看了扎眼,想到方才之事更是扎心。宫廷规矩,苏婳虽然不是什么正经主子,却可以染蔻丹;她身为奴婢,却无论如何也不可以。
当下她便哂笑两声:“苏姑娘十指纤纤,配茜素红是正好。可惜,皇宫的规矩,只有正经主子才可用茜素红,余下些猫儿狗儿,只配用樱粉红罢了。”
苏婳柔柔一笑,垂睫端详着十指,浑不在意的模样:“皇宫大内的规矩,玉荣姑娘自然比我懂得多。不过如今在这安王府,并没有什么女主子,自然也没人来寻我的罪过了。”
玉荣黑了脸,也不告辞,抬脚就走了。
出了暮雪斋,秋日凉风冷冷一吹,她的脑袋才醒过来。细细回想这一路,玉荣不由暗惊,这个苏婳,竟然轻而易举就把人的情绪牵着走。
在这王府中,哪个不是笑脸迎人,背后说人。枉她在府中沉浮十二年,好不容易坐上如今位置,却被苏婳三言两语搅没了素日沉稳。
此次风波后,暮雪斋的份例果然又恢复了,甚至比之前还更精细些。
从前在教坊司,苏婳都是被秋娘打压的那个,如今却成了打压人的,还如此不费吹灰之力。于是,苏婳得意忘了形,很快就被李韬隐发现了。
“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高兴?”李韬隐站在苏婳身后,凝望着她十指蔻丹。
秋风吹动正殿的珠帘,苏婳跪坐在琴案旁,正拨着琴弦,听到这话她手中一顿,琴声就戛然而止了。
依李韬隐的说法,要和贵女们打交道,必然要懂得她们的喜好。谈琴棋书画,向来是显得志趣高雅,贵女们自然趋之若鹜。苏婳都粗粗学过,却并不精。李韬隐本该请个女夫子来教,不知怎的却甘愿一样样亲自教给她。
苏婳嗫嚅着,不知该不该说。
毕竟,玉荣可是他跟前的红人呢。
——在城府比你深的人面前,永远不要说谎。最多隐藏一些事罢了。
苏婳突然想到李韬隐说过的这句话。
于是她把素手放在膝上,只是微笑着看他。
她真是个尤物,一举一动皆如名画。
李韬隐心口一跳,面上装着无动于衷:“你若不说,本王便着人去问。”
——你亲口告诉他,比旁人告诉他要强一百倍。如果一件事一定会露出马脚,不如坦诚,反而会赢来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