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世宏愿和惊鸿一瞥并非冲突,一千五百年的风雨,换数十载相伴,渡己亦渡人,难道不是两全之事?”
“若觉这一千五百年风雨磋磨漫长,那才是失却禅心。”程澹垂首敛起笑意:“石桥做身,载来往车马行人,此为一渡;求内心安和欣悦,此为渡己,是为二渡;流水去远,岁月无声,伴一人喜乐一生,此为三渡。”
顿了顿,程澹又道:“一者渡世,二者渡己,三者渡人,皆寻常事,何有宏愿之说?倒真是来时无风波,去也静默。”
忘生禅默然半晌,笑道:“善。”
石桥禅的寓意本是让世人放下执迷,随心随缘,不要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所谓永恒之物。然而程澹的理解虽剑走偏锋,却也不能说错,反而是比一味的叫人放下而更有人情味一些。
佛门的石桥禅其实和道门的太上忘情有异曲同工之妙,人人都知道二者很好,但真正能做到的却少之又少。
倒不如像程澹这般,既将高深领悟放在心里,脚步也不停歇地往看得清的目标行进。一不耽误锤炼心境,二不耽误实际行动,把能做的做到最好。
张玉凉沉浸在程澹方才望向自己的那一眼中许久,直到他说完才慢慢回神,不由得羡慕起他话里的那座“石桥”。
都说等待是苦,可更苦的难道不是他这种连等待的机会都没有的人吗?
“三位论了一下午的道,不觉得腹中饥饿吗?”内心轻叹,张玉凉面上却挂起温柔和善的笑容,摇着扇子问。
不说还好,他一说,程澹和阙天音便同时摸摸肚子,并苦着脸对视着说:“是有点。”
“说话的人是我,你们两个看谁呢?”张玉凉不乐意了,拿扇子敲敲地板,试图夺回程澹的关注。
“那你请客吗?”程澹和阙天音互相使了个眼色,突然不约而同地转头问道。
张玉凉霎时被问愣了:“???”
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变成他要不要请客了?
“请客……倒是可以。”用扇子拄着下巴,脑子莫名打结的张玉凉勉勉强强答应,“你们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