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他回家的时间开始一天比一天更晚。
孔立文已经很久都没有像以前那样, 天天热情地攒着酒局, 原本沈璁也大半年没有再去过夜总会, 整夜跟那群狐朋狗友厮混了;但最近几天, 整个上海滩的纨绔都发现,只要敢厚着脸皮开口, 就没有请不到沈大少的酒局。
唯一让沈璁遗憾的大概就是,那群纨绔基本都和孔立文一样, 酒量平平, 经常是一桌子的人都喝倒了,他却还是可恨地清醒着。
于是, 当每天早上他离开家去到公司后,喜伯都会在收拾屋子时,看着房间里东倒西歪的空酒瓶叹气。
就这样又挨过了一个星期, 日子极其漫长, 又无比迅速地来到了周末。
按照沈璁之前自我安慰时的想法, 裴筱该吃的苦头,该碰的壁,这么多天,也该全都试过一遍了;天气越来越来冷,他也差不多该出现,说两句软话,给对方一个台阶下,好把人哄回家。
周六这天一大早,他就穿戴整齐地坐在了一楼的客厅里;喜伯很快端上了咖啡,但他却一口也没碰,只是坐在沙发上,一根一根地抽着烟。
于是,保镖守在门边,喜伯捞着块抹布在边上假装收拾,两人看看沈璁和他面前烟缸里渐渐堆成小山似的烟蒂,又互相对望几眼,谁都不敢说话,只得面面相觑。
其实沈璁不是忘了自己该干嘛,只不过想是一回事,真要去做,又是另一码事情。
他,害怕。
上海滩的“活阎王”不止学会了心软,还尝到了恐惧。
想起卧室里那面碎成一片片的镜子,他实在很怕裴筱会拒绝自己。
但今天已经没有工作可以麻痹他的生活了,这个点就算想约人出去喝酒,整个上海滩的纨绔们也没有几个是醒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