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再继续拧巴下去了。
沈璁与他间的差距,就像身后富丽堂皇的百乐门,之于眼前这条阴暗逼仄的小巷——
从出生起,就是云泥之别。
别人的东西,总要还回去,但他不后悔从遇到沈璁后的每一个决定,至少他还可以永远留着那一夜的温情,总算是个念想。
阴冷颓残的后巷里,十里洋场最风华绝代的佳人慵懒地靠在墙边,仰着漂亮的颈子,望着头顶狭窄的天,一口口吞吐着烟圈;映着偶尔闪烁的霓虹,光影勾勒出他曼妙的身段,雕刻着他那张线条柔媚的侧脸,竟也是另一种充满反差与讽刺的风情。
当手中的香烟燃尽,裴筱重新站直身体,任由脚上那双细长的高跟鞋带着,摇曳着他迷人的背影,转身回到身后那个属于他的世界。
而在法租界的另一边,那辆黑色的凯迪拉克内,沈璁烦躁地扯松了领带。
汽车在马斯南路27号的大门前停稳,他起身下车,“嘭”地一声摔上了车门。
上海的冬天还没到下雪的月份,但他好像周身都笼着一层细冰。
一进门,喜伯就着实被沈璁这一脸煞气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少爷……”他一面接过沈璁脱下的风衣,一面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今儿不是在老爷那边吃晚饭吗?怎么这么早……”
“你早就知道了——”沈璁猛地回头,打断了喜伯后面的话,“你早就知道那是沈克山的人,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