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溏打开微博,岳翎的名字和林秧的名字一前一后地出现在热搜上, 他打开与岳翎相关的实时广场,赫然看到了岳翎清晰的照片以及她几乎全部的信息,她的年龄, 求学的经历,她的职业,工作单位的名字被数以万次地传播。互联网令人无处遁形的力量令他顿时毛骨悚然,如果说之前,余溏尚且无法理解娱乐圈的自杀事件,那么现在他完全能感受到他们的窒息。
“现在怎么样了啊。”
余溏没有说话,他沉默地点开投诉界面,看着人生攻击的那条投诉理由,手指却停顿了下来。
有用吗?
在A市这个没有人注意到小区门口,他代表他自己,自以为庄严地行使出这个“圣神”权力,就真的可以改变什么吗?换一句话说,他对一个人的爱,对一个人的心疼,对一个人的信任,真的可以对抗那一把合力劈向那个人的刀吗?
余溏很清楚答案,但他一点都不想承认。
岳观看他不吭声,性急地拿过他的手机,“你投诉有个屁用啊,你去刷刷林秧的超话,我姐的遗照都被他们发出来!你觉得他们会怕你投诉?”他说到这里,喉咙突然有些发热,对社会和对人情的认知全部炸裂的力量,逼得他不想红眼也红了眼,“我他妈真的受不了,我姐这么搞,是想帮那个叫林秧的明星吧,现在他们的偶像洗白了,为什么我姐反而该以死谢罪,他妈这什么道理啊!”
“先找到她。”
“怎么找?”
岳观已经在暴走的边沿了:“她在A市没找你也没找我,她会去找谁啊,难道她会去找我妈啊?”
“你妈在哪儿。”
“在美国啊,我跟你说过的。”
“那你们家以前的老房子呢。”
“老……房子?”
岳观一愣,“老房子清平路那边。”
“清平路什么地方。”
“就清平路以前那个啤酒厂的职工宿舍啊。之前政府一直说要拆但一直没拆的那栋。”
余溏听他说完这句话,忽然失神沉默了。
岳观所说的那栋楼,也是他小的时候生活的地方。
张曼和余溏的生父离婚之后,就带着他搬回了那栋老楼,那栋楼以前是属于啤酒厂的,后来啤酒厂因为改制成为私企,这栋楼也就被当时的住户买断了产权,再后来A市开展拆迁重建的工程,买断产权的住户都想借机发一笔,导致赔偿的问题一直谈不好,结果最后楼没拆,楼里却经常断水断电。
所以没过多久,楼里的人就陆续搬了家。
余溏知道,他家楼上好像住着一对母女,那个女孩的年纪和他相仿,但是张曼并不准他和楼里的小孩玩,所以他一直不清楚,那个小女孩究竟长什么样。
余溏和张曼在清平路一直住到了余溏十岁的那年。
那年春天张曼认识了余江山,经常在外面和余江山约会,害怕余溏一个人出门危险,就经常把他锁在家里。
有一个周末,楼里因为电路老化短路,停了整整一天的电,张曼出门去了,余溏只好一个人在家里呆到了晚上,那天晚上风特别大,呼啦啦地窗着老窗,早已松动的玻璃响地像鬼叫一般。余溏实在害怕地不敢睡觉,就蹲在门口啪啪啪地拍门。
楼上忽然传来开门的声音,接着是拖鞋啪嗒啪嗒地走下楼梯。
余溏有些害怕地往后躲。谁知那脚步声却在他家门外停了下来。
“别拍了。”
听起来是孩子的声音,气焰却不小。
余溏被唬地愣了愣,小声说道:“那我不拍了……”
“欸?你也是小孩啊。”
门外的声音好像对他提起了兴趣。
“你是不是停电了害怕啊。”
余溏吞了一口口水,“你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