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意的还是初鹿野来夏。

按理来说,那样的手术留下的疤痕很难完全消除、不留痕迹,就算姑且认为那是治疗类异能力的产物,但十四年前的消失、五年前的突然出现,这一切都显得太过诡异。

在知道初鹿野来夏的名字之后,森鸥外就将他的过往查了个底朝天。很奇怪,初鹿野来夏从出生至今的履历都是完整的,但他却从未表露出任何和异能力有关的征兆,直到五年前来到横滨,他才像是突然拥有了异能力一样。

大多数异能力者会在12岁之前就表露出异能力的端倪来,而初鹿野来夏完全不符合这个规律。

当然,这也可以说成是特殊个例,但森鸥外总觉得……有种奇怪的违和感。

明明都是可以用合理的说法来解释的异常,但他就是觉得有哪里是不合理的、违和的,就如同十四年前的那一天一样。

森鸥外缓慢地敲了敲桌面,在缓慢而有规律的沉闷敲击声中开始回忆十四年前的那一天。

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森鸥外那时才25岁,还没有带着与谢野晶子去实验那个名为“不死军团”的计划。

他其实是不怎么沾染某些带着黑暗的地下生意的,但这不是因为道德感,只是单纯地觉得无趣和没空。

可他不怎么做,并不代表同行的医生不被器官贩卖这样的暴利迷花了眼。虽然比不上直接做贩卖的那一方来的赚钱,但作为负责摘取器官的医生,他也能拿到不少的分红。这些钱的金额可比他的工资要高得多,而且他并不参与贩卖过程,就算哪天点背被抓了,也不会是什么特别严重的罪行。

那天,初鹿野来夏的母亲是早就约好了,要来带孩子“自愿捐献器官”的,但那天很不巧,原本负责的医生有了别的大单子,实在分身乏术,就让同行的森鸥外帮个忙。

那位医生和森鸥外的关系尚可,他知道森鸥外其实没有很高的作为医生的道德心,所以才敢放心地委托他帮这种忙。

森鸥外还记得他去的那天,在踏入做手术的地下诊所之前,他感到了一阵震颤感。但这点震颤感没被他当一回事。

众所周知,日本是个地震频发的岛国,在这里地震简直就跟一日三餐一样稀松平常,森鸥外早就习惯了,因此也没有过多在意这件事。

在踏入诊所的那一瞬间,他感到了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他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但这种感觉稍纵即逝,快的他无法捕捉到再仔细思考。

在诊所里,森鸥外见到了客户——带着瘦弱男孩的母亲形容枯槁,她说话时的语调颤抖而不自觉地抬高了音调,眼神甚至也有些疯狂。她看着孩子的眼神不像是母亲注视着孩子,更像是在看一个仇人——又或是令她感到惧怕的怪物。

不过,哪个正常的母亲都不会带着孩子来“捐献器官”的吧?

但这件事不在森鸥外的关心范围之内,他只将这件事当做任务,只需要他做完就万事大吉了。

那个男孩全程都很沉默,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如同提线木偶一般乖乖地躺上了手术台,没有哭也没有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