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这种事,只要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逐渐就能够习惯死亡,对痛觉感到麻痹。

对初鹿野来夏而言,死亡是一种零成本的重置手段,不需要前期投入和后期修复,仅仅几秒的时间就可以完成从死亡到重置的一切。

总有一天会被发现亚人的身份——在原本那个没有被置换的世界里,初鹿野来夏一直坚信着这一天的到来,所以很早就做好了准备。

他学会了使用枪,通过情报屋的关系弄来了枪支弓单药,为了让自己随时处于完美状态自我了断过无数次,直到能够眼睛都不眨就杀死自己为止。

为了跑路方便,初鹿野来夏还在家中常备大量现金——只不过这些现金一来到这个世界,就全都失去了纸面上最有价值的福泽谕吉人像,现在等同于废纸一张。他连拿这些废纸打草稿都嫌不好使。

初鹿野来夏记得,在很小很小的年幼时期,他也曾经像这样躺在手术台上过。

那是初鹿野来夏六岁的时候。

一模一样的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冰冷地手术台,连锋利的手术刀划在身上的感觉都那么清晰。

他隐隐记得母亲在哭,一边哭一边全身神经质地发抖……又像是在笑。

自从父亲抛下母亲出走后,母亲就已经不再像从前那么温柔又体贴了。

她变得像一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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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鹿野来夏醒来的时候还躺在病床上,视线中是雪白色的天花板。

病房里很安静,安静地只剩下呼吸声和检测仪器的电子音。

他抬起没有连接输液管的手,在自己的腹部微微用力按压了一下——果然,身体传达给了他疼痛的信号。

伤没好,说明他没有死亡……而且被送到了医院救治。初鹿野来夏有些泄气,按最后那个情况看来,救了他的人是中原中也。

——也许不能用救这个字。

委实说,初鹿野来夏一点都不感谢中原中也。正相反,他其实觉得在那种关头突然出现的中原中也有些碍事。

就算没有中原中也的介入,初鹿野来夏自己也能完美解决这件事情。

他观察过,在那个暗巷附近是没有摄像头的,被埋伏的那个街道的摄像头似乎早已被人蓄意破坏——他猜是那几个埋伏他的人干的,但最后反倒对他有用。

没有目击者、也没有电子记录,就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是他干的。

初鹿野来夏完全可以在那里就杀了那几个人。在港口黑手党的地盘上死几个敌对组织的人,也只会被人认为是港口黑手党的人干的吧?

处理现场痕迹这种事,初鹿野来夏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

他闭上眼睛,无声地叹了口气。